听了太子慕容辰的话,严惊傲的眉不易为人觉察地微皱一下:“为皇上出力是为人臣者应尽之职,末将只为江山一统,不求封赏。借太子吉言,末将先谢过太子!”
天庆王仿佛这会儿才想起严惊傲是驸马,脸上换了一副温和的神情:“安康王,你去那边与你父帅和沁儿拜别吧。”
“是!”
先来到严戡跟前,严惊傲凝视着父亲星星点点的白发,鼻翼一酸,赶紧上前倒头便拜:“儿子此次前去锦州不知几时能还,不能承欢膝下,尽心尽孝。望父帅珍重身体,加衣添饭,勿让孩儿挂念!”
严戡手指微颤,扶起严惊傲,为她正了正头上的缨冠,满眼的舐犊情深:“孩子,苦了你了!皇上重托,是我严家荣耀,燕国奸诈,行事切切不可掉以轻心。傲儿,你作为军中主帅,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说着,又从身边的侍卫手里接过一个卷轴递给严惊傲。
严惊傲双手接了,打开看时,却是父亲写的一幅字,字迹遒劲,气势如虹:宝剑欲出鞘,将断佞人头,岂为报小怨,夜半刺私仇。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严惊傲明白父亲话中深意,郑重地跪道:“儿子记下了!”
慕容沁站在送别人群的后面,默默仰望着这个眉宇间昂藏着凛冽之气的少年,感觉像是有满腹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两人对站许久,慕容沁才轻声说:“不要怨我父皇。”
话一出口,又暗恨自己怎么偏偏以这么一句话来作告别之语。
严惊傲淡然一笑:“我身为将军,疆土被夺,理应出征,何来怨恨皇上之说?”
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对新婚别离的小夫妻,慕容沁此时纵然心中百感交集,却只能按着礼仪,拣些没用的说:“勇者无惧,仁者无敌,驸马深知用兵之道,定能旗开得胜,凯旋回朝!”
想了想,又低低加上一句礼仪外的话:“我等你,平安归家。”
严惊傲一愣,又笑了,拉过慕容沁纤柔的小手,留恋地看着她含烟似的双眸:“我不怕死,我只怕我死了,没人照顾你、保护你。”
慕容沁抽出手掩上严惊傲的唇:“出征在即,不许说‘死’。”
指尖传来的淡香与微凉让严惊傲心醉又心碎,先行官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吉时已到,大军出发!”
霎时,锣鼓震天,号角齐鸣。
风萧萧兮易水寒。
慕容沁迷离地看着那个顶天立地般地背影健步而去,心底好似“哗”地坍塌下一角,眼中竟渗出点点泪花,云澈悄悄问她怎么了,她急忙擦掉泪,敷衍道:“没什么,风大,有沙子迷了眼。”
走下点将台,严惊傲回过头,深深看了父亲和慕容沁一眼,又叫过任凌和梁然,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跨上乌骓马,策马而行,率大军南去。
☆、十一、夺白鹭
五日后,大队人马如期到达锦州。
严惊傲传令下去:大军就地安营扎寨,按兵不动,听令而行。
锦州东南方,正是天庆国与燕国争夺不休的白鹭岛。
背着弓箭,跨上“风影”,严惊傲带着几个副将随从,先行巡视地形,制定军事布防图。
荒凉的沙滩戈壁,只有小片的马鞍藤匍匐其中。白鹭岛正位于天庆国和燕国的相交之处,因其属于兵家要地,历来两国相争不下,现在两国交恶,燕国更是派出十万大军驻扎其中。只见近海处有燕国的数十艘高达数丈的楼船,每艘楼船携舰艇若干,以铁索交横,赫然连成铜墙铁壁一般。岛上更有乌压压的营帐遍布各处,看来燕军阵势也非常强大。
李承泽举目而望,言谈颇有些担忧:“严将军,燕军一向擅长海攻,看来不太好办啊!”
严惊傲略一沉吟,旋即对身边几个副将吩咐:“徐景山,你负责画出敌我兵力布防图;高亮,你去清点我军粮草,若有缺失,带上我的令牌去锦州府衙及时补给;刘鸿桢、李承泽,你二人随我去帐中详议攻坚阵势!”
大家齐声应是,各自散去。
燕国世子燕琛兼任护国大将军,接到探子来报,抚着络腮胡轻蔑地一笑:“天庆国也只能派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儿来战,何况我有天庆丞相做内应,对付严家军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那般容易!”
旁边的侍卫忙献媚道:“世子所言极是!我们燕国人多势众,定能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就像……就像……”本想说句诗词在世子面前显摆显摆,无奈大字不识几个,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急得抓耳挠腮半天突然迸出一句:“就像‘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