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跑进附近的一家戏楼躲雨,刚要瞧一眼纸皮袋里的东西,就被迎上来的小厮止了动作。
听了小厮的话才知这家戏楼要戏票,购票入场,对号入座。
郁青娩今日剩的银元吃盏茶都不够,就在她瞧外面雨势,犹豫是否冒雨在外等黄包车时,一道懒腔男声给她解了围。
“怎么来的这样迟?”
闻声,郁青娩抬眼望去,入眼是张陌生面容。
口气这般稔熟,她现下怀疑是否熟识,看过去的眼神也带起打量意味。
眼前男人身着亚麻条纹衬衫,浅棕皮背带,外披粗毛呢西装,指间燃着一根纸卷香烟,白雾四漫。
那双望过来的笑眼,烟雾里依旧潋滟。
瞧着——很轻佻。
也不等她应声,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朝她又抬了下,“同我一起的。”
小厮陪笑,毕恭毕敬展臂迎接,看向郁青娩的眼神里兼带讨好和惊讶。
她不好拂面,被迫坐在戏楼前排瞧完了整场戏,临走时细雨未停,肩上被男人披上了他的毛呢西装。
后来她旁敲侧击问起家里佣人,才知那日戏楼遇见的是赵家少爷,赵成溪,刚留洋归来。
只是这位赵家少爷名声不好。
留洋前挥金如土,是戏楼舞厅常客,如今更是奢靡无度,整日纸醉享乐,沾染的西洋做派更叫守旧人家私下叮嘱女儿切勿招惹。
但郁青娩却对这位赵家少爷生了好奇。
寻着各种借口出门,去那日的戏楼听戏,三五次扑空,也偶逢过一两回,许是她探究眼神太明显,又许是巧遇频繁。
第三次在戏楼遇见时,赵成溪将人拦在戏楼二层屏风后。
狭小阴影里,他一袭烟灰马甲,依靠在栏杆上,“巧合多了就不巧了,对吗郁小姐?”
郁青娩被问得心虚,垂下纤长睫毛,晓得心思被他探清,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在身前拎着小包的手指紧张收紧。
借着廊间映过的光,赵成溪细细打量面前的姑娘。
她一身水蓝色旗袍,乌发微卷,脚踩缎面路易跟鞋子,耳垂处空空,颈间细细一条单珠珍珠项链。
赵成溪唇角若有似无抬了抬,插兜直起身,缓步朝她走过去。
皮鞋跟在木地板上踩出慢吞吞的响,每一下都像敲在她心口,催促着心跳变快。
他在一步之遥驻足。
“喜欢我?”
是疑问句,却是笃定语气。
郁青娩心事被戳破,睫毛下意识颤了下,在他灼热视线里抬眼,望进那双水光桃花眼里,心跳声在耳际奏响。
她不知道是否真的“嗯”出了声音,但眼前人忽地笑了下。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他牵了起来。
从未同异性有过这般亲密接触,郁青娩心下莫名紧张,下意识蜷指想要躲开,却被赵成溪曲起的手指紧紧拉住。
“听过自由恋爱吗?”
她没答反问,“你会三妻四妾吗?”
听到这话,赵成溪明显愣了下,随即抬唇笑开,愈发觉得眼前这姑娘有趣,说“不会”时依旧瞧着浮皮草率的随口一应,但郁青娩却愿意相信,就像不在意关于他的风言风语那般。
她嘴角很浅地扬了扬,“那我听过。”
自那日之后,他们谈起了一场新式自由恋爱,但却不似字面那般自由。
郁青娩不敢让家里人知晓,同赵成溪见面更是寻遍借口,每次约会都偷偷摸摸,好在他挺配合地遮掩他们的关系。
但也只是明面上。
刚推开茶馆的包厢,郁青娩就被等在一旁的赵成溪拦腰抱起,一同挤在雕花酸枝扶手椅上,她臀坐在他腿上,仰着颈接吻。
如今她不似刚开始那般生涩,会试探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