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路宽轻手轻脚地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刘伊妃。
少女蜷缩在薄被里,鼻尖的小痣随着均匀的呼吸若隐若现。
他俯身在未婚妻额前落下一个轻吻,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房。
路宽睡不着。
槐花的香气从半开的窗户涌进来,他没有开灯,任由月光在实木地板上流淌成河。
他很难形容自己此前那一刻的心情,想起刘伊妃说“让这一天不再只是悲伤的纪念”时,少女睫毛上挂着的泪光如何将月光折射成彩虹。
人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
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着。
刘伊妃想要用她自己的方式,把这个深埋在自己心里的名字带到这个家里,让这个可亲的灵魂永远环绕着她爱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或者他们,不就是量子态的观察者吗?
这让路宽猛然想起《球状闪电》中那个令人心碎的结尾。
林云消失后,在男主角陈博士的花瓶中留下一朵“蓝色量子玫瑰”。
这朵玫瑰是林云量子态的具象化,代表她以另一种形式延续存在。
玫瑰只有在未被观测时才会显现,一旦被注视便消失,隐喻量子世界的不可捉摸与林云永恒的“可能性”,类似“薛定谔的猫”。
刘伊妃无意间透露出的心声里,曾文秀与林云的概念殊途同归,她们都成为了被观测的量子态,永远定格在生与死的叠加态中。
于是一个科幻改编构想在他脑海里诞生了。
路宽没有打开电脑,他习惯在写剧本时用炭笔写写画画,勾勒出最初的灵感轮廓。
于是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德国施德楼炭笔,笔尖在雪白的速写纸上轻轻摩挲,像在等待一个完美的落笔时机。
月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路宽微蹙的眉头下,那双被媒体称为“能看透演员灵魂”的眼睛,此刻正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下巴上未刮的胡茬泛着青影,在台灯暖光中镀上一层金色,为他平添几分艺术家的颓废气质。
“将林云的量子态与记忆的观测者效应结合。。。”
他的笔迹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像在演奏一首月光奏鸣曲,写到关键处会突然停笔,用指腹摩挲刘伊妃常坐的那把扶手椅。
那里还留着少女发丝的茉莉香。
一直到天蒙蒙亮,路宽最后在稿纸边缘画了朵简笔玫瑰,又在旁边写下“9。9”这个日期。
。。。
晨光透过半掩的纱帘,槐花的香气被微风吹散,混着昨夜未散的旖旎,在空气中浮浮沉沉。
刘伊妃一夜美梦后神清气爽,低头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男友——
整个人陷在羽绒被里,只露出半张侧脸,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在晨光里更加清晰,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梦里还在和剧本较劲。
的确是在和剧本较劲,他也就刚刚睡下半小时而已。
“起床了!洗衣机!”小刘俯身戳了戳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笑意。
路宽含糊地“唔”了一声,眼皮都没掀,手臂却精准地一捞,直接把她拽进怀里。
刘伊妃猝不及防跌在男子胸前,拿自己的头发梢瘙他的痒。
路老板懒洋洋地收紧手臂,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再睡五分钟。。。”
刘小驴语气娇蛮地激将他:“有些人就是喜欢说大话,什么采阴补阳、什么好马配好鞍、好牛配好地的。”
“我看你不也成了累坏的牛了?坚持了两周的游泳不能断,快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