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出手,就够了。
盖压四方的火海,纯粹的暴力以无可争议的姿态,赤裸地显露于世人面前。
即便是瞎了眼睛、且没钱换义眼的人,同样心生畏惧,因为灼烈的热浪舔舐在他们的脸庞。
嗡一声,有子弹射了上来。
朝天射击。
顺着子弹射击的路径,宋识瞥视过去,源头来自一家酒店。
这座酒店有数十层,环云栖鹤,檐牙高啄,富丽堂皇却又不失典雅,位于安门珞的富人区,颇为醒目。
此刻,酒店的最顶层,爬上了一个男人。
白肤色、深褐色头发,这是典型的安门珞人特征,他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但不是恐惧,而是痛彻骨髓的愤怒。
男人穿着轻便贴身的作战制服,看款式应该是这座酒店的安保,他脸皮因过度的愤怒而变形、抖动,手中的枪械被死死扣住扳机,对准天空上的人影,直到打出最后一发子弹也不肯放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他望着付之一炬的安门珞都护府,双目通红,用带着浓厚口音、不娴熟的东陆话,一遍又一遍大声嘶吼。
“担君之忧,何惧哉!
何惧哉!
何惧哉!”
直到一位启明者武装部队的成员撞开天台铁门,猛地扑上前,按倒对方时,后者在拼命挣扎中,仍死死盯着宋识,怒哮道:“何惧哉——!
何惧哉——!
何惧哉——”
很快,他被强行套上了头套,勒住了嘴,凄厉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
“对东陆共和国这么爱啊?”
望着对方被押送的背影,宋识不爽道:“我一个正宗本土人都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安门珞人倒先哭上了。”
枪声不止这一道。
虽然头顶压下了火海,但随着启明者部队正式下场,城市各处,仍不时爆发枪声和爆炸的火光。
不过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这些动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一掐灭。
某一刹,宋识忽然挑眉。
紧接着,他俯冲而下。
——目的地是,安门珞的地下层级!
那些被称为”
穴居人”
,九等公民中的九等公民待的地方。
无需遵循复杂的下降手续,也不用等待搭乘电梯等通行工具,宋识化身一线流火,砸入地下层级,弹指间洞穿十来层,降落在了一间地下废品站前。
水泥块里镶嵌着弯曲的钢筋、塑料袋、硅胶表皮翻绽开的义肢、锈得极厉害的铁片。这些零零散散的垃圾聚集在一起,就成了不容忽视的小山。
对于安门珞的“穴居人”
们,任何一点资源都值得争抢,对他们来说,这些堆砌成山的废品无异于诱人的珍宝,足以爆发一场流血丧命的街区冲突。
可此刻,明明宝贵的物资近在眼前,但却没有流血,甚至没有争吵。
好些人。约莫三四十个人,他们挤在废品站前,跪坐着,一同望着抬头。
几个破轮胎堆累在一起,以此搭建的讲经台上,一位朴实打扮、皮肤粗粝的中年男人,目光炯炯,环视众人,朗声道。
“此身此魂,皆为陛下寄存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