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处理完洛水的身子,便有脚步声匆匆而入,身后的下人来不及通报,便只有讷讷的跟着猛然前来的女子,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把推开卧房门。
“崔夫人,现在夫人正睡着,您能不能稍候一会儿,夫人她……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才醒。”犹豫地小声说着,谢媛频频拿眼扫向昏迷的洛水。
崔罘却不管那么多,咚咚几步走到洛水的榻边,看样子,竟是要直接将她摇醒。
“哎呀夫人,使不得的!现在夫人一点意识也没有,即便是摇她再使力,她也不可能感觉得到啊!”谢媛急匆匆的跑过去,欲要阻止崔罘的动作,崔罘却先她一步,径直拉住了洛水的衣领便要将她提起来。
虽说身子不听使唤,什么感觉都没有,洛水的耳力却仍在。她自是听得到崔罘的动作和话语。算算时间,便也猜到了崔罘此来的目的,无奈此时正是身痛之时,麻沸散的药力又让她动弹不得。
“金瓠儿……我的金瓠儿去了,夫君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怕,怕……”说到一半,崔罘便剧烈喘息着住了口:“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一个月?甄夫人,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华佗的关门女徒弟吗?”
“崔夫人,你太过分了!”谢媛愤愤地开口道:“夫人她只是医病的大夫,又不是神仙!”
“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我的女儿回来……我的女儿活不了,你快回答我,这是为什么?”
洛水登时便明白了此事的前因后果,无奈金瓠儿那一个月的性命都是她用非人的代价换回来的,此时此刻,她对崔罘也实在是爱莫能助。
不过,他竟将自己关在房里三日三夜?他是在找死吗?
“在襁褓而抚育,尚孩笑而末言。不终年而夭绝,何见罚于皇天。信吾罪之所招,悲弱子之无愆。去父母之怀抱,灭微骸于粪土。天长地久,人生几时,先后无觉,从尔有期。甄夫人,夫君他三日三夜了里只是念着这几句,你听听,他都说出什么话来了!你快醒来,快去管管他啊!”
先后无觉,从尔有期……
洛水在心中默念着这首哀辞最后的两句,心脏猛然揪痛……不,她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但是,那般真切的疼,又是从何处而来?难道,疼的是她的心灵深处吗?是她的灵魂吗?
“求求你了,甄夫人……如今我不顾先前的仇怨正正当当的跪下求你,救救他吧,你还害得他不够惨吗?”崔罘一声声的控诉,却只能让洛水微微叹息一声,心道若自己不曾遇见他,她又何必像如今这样,只是僵硬个身子躺在冷宫里,比死人还不如。
他们两人,究竟谁是谁的劫?
“崔夫人,你凭着良心想想,甄夫人她做的还不够多吗?四公子变成如今的样子,你以为这是她愿意看到的?”一边的谢媛极力为她辩解,两个女子登时便争吵不休。
洛水在一边听的头痛,无奈自己的身子连动都不能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想要劝架,亦只能是徒劳。
争吵很快变成掐架,鸡飞狗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秋萝园。洛水只能默默数着时间,等待着知觉恢复的一刻。
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半个时辰的时间总算到了。她费力地撑身坐起,先前心口的疼痛仍旧丝丝缕缕的传过来,她也不在意,只是扭过头去看着已经打得红了眼的谢媛和崔罘,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这样打,有用吗?首要事情是要将四公子唤醒。”
崔罘和谢媛听了此言,竟是同时收回手来,谢媛一张小脸气得发红,只是控诉般的指着崔罘,怒道:“夫人,你看看崔夫人说了什么话!她说四公子的事都是你拖累的!你为四公子做了那么多,她竟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她太可恶了!”
“别吵了,还嫌我不够烦啊!”洛水回想起那首曹植写的哀辞,心中痛声一片,当下便随手取了门边的裼衣,往身上一披,走出几步,又回过头去冷冷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跟我来?”
崔罘和谢媛面面相觑了许久时间,只相互瞪视一眼,比速度一般随着洛水走出房门外。
初胜泪千行
曹植府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金瓠小小的棺材停在中堂,入眼之处,一片素白。
洛水扭过头去不看那棺材一眼,只是随手拉住一个唯唯诺诺的下人,冷声道:“四公子如今在何处,快引我去看看!”
“在……在这边!”一旁的崔罘却是悄声开口,声音细细小小的:“甄夫人,这边来!”
洛水将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只是随着崔罘的脚步,在府中匆匆而行。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曹植的书阁门前。崔罘轻声解释道:“甄夫人,夫君他便是将自己关在这个里面,已经三天三夜了,都没个消息,除了给他送饭菜的德祖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见到他,德祖对此也是讳莫如深,你看这……”
洛水只是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右手用力推向书阁大门,门竟是从里面上了锁。她暗运法力将门闩震断,这才推门走入书阁之中。
刚一进入,她简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曹植的书阁很大,各类图书一应俱全,可是那几个大大的书架上,如今却是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像。所有的画,画的都是同样的婴孩,明亮的黑眼睛,或哭或笑,神态传神到了极点。
看见如此情景,崔罘蓦地就哭了出来,洛水也不理睬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