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严默终于学会讲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可是坐上车Andy就不笑了,因为他完全沦落成司机了——我和严默挤在那辆破捷达的后座,Andy则一个人坐在前排噘着嘴、闷闷不乐。
其实也不怪我们啊,是Andy自己管剧组借了辆手动档的捷达的——这车严默开不了,我又因为开惯了自动档所以不记得怎么开手动档的车了,于是这车就只好由Andy开了。不过我和严默都坐后面确实有点儿过份,可是我让严默去前面坐陪Andy聊天他又不肯,我有什么办法呢?
还好,车子开离侗寨没多久Andy就高兴了起来,上了高速公路他简直就已经激动了,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念叨着:终于看见马路了,终于看见马路了!
看着Andy的样子我也笑了,第一次知道马路原来是这么感人的一件东西。
黎平机场是支线机场,不大,只开通了不超过五条航线,每天的航班估计也超不过10班,加之现在不年不节的,所以整个候机楼基本上没什么人。
“到贵阳落地之后告诉我一声,到北京以后也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安检门口严默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可是却又开始了他的絮叨功力,“三餐一定要记得按时吃,别老加班,有空儿就多回家陪陪叔叔阿姨……”
“噗嗤”——结果还没等我提抗议,站在一边玩手机的Andy先笑出了声音,然后连头也不抬的说到,“默哥,你现在特有一种老头子的气质。”
“滚蛋!”严默不满的瞪了Andy一眼继续向我絮叨,“晚上回家把门锁好,开车的时候也要记得把门锁好,尤其是晚上,听说现在抢单身女司机的可多了……”
“行了行了,”我也笑了起来,“Andy说的没错,你现在真有种老头子的气质,怎么比我爸还啰嗦?”
“谁让你成天大大咧咧的,我就是这么啰嗦你还不长记性呢!你说说你有多少次把家里钥匙落在办公室的?真该好好锁你一次,让你回不了家就你就长记性了!”严默不仅不反思自己的错误,竟然还说上了我。
“我哪像你说的大大咧咧的了?不就一次把钥匙忘办公室了吗?真不应该告诉你!”我不满的抗议着。
“好了好了,你没大大咧咧的,就是有点儿小糊涂。”严默说着把我搂到了怀里,然后叹了口气说,“可我现在就是个老头子了,让我絮叨两句还不行吗?”
突然间我的眼眶就湿了,然后也很没出息的絮叨了起来:“这儿天冷,记得多穿衣服别冻着;别再减肥了,你的腿如果瘦太多穿假肢会很麻烦的,这你知道的;还有啊,你现在上下楼梯已经很棒了,那个接受腔现在又不合适,不要再每天不停的练习了……”
“你们俩用不用这样啊?”Andy干嚎了起来,“人家都看你们俩呢,快分开,分开!”
整个候机楼也没几个人,就算所有人都看我们又能怎样?而且我看了一下,只有远处安检口一个小姑娘冲我和严默张望了一下,我们并没引起骚动与瞩目。再说了,严默现在形象大变,即使有狗仔我估计他们都认不出这就是严默的。
“有你什么事啊?”严默不管Andy又搂了我一会儿才松开手,摸了摸我的脸才向我挥挥手,说到,“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你下礼拜真能回家吗?”我眼巴巴的看着严默问到。
“能,一定能!”严默说得信誓坦坦,然后又笑着冲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赶快进关;而Andy也躲在严默身后一脸皮样的冲我挥了挥手。
可是事实证明严默又一次食言了,他不仅下一个礼拜没能回来,就连再之后的一个月也没能回来一次!
我真的相信那个张导如Andy所说的是个变态了!整整两个多月不让剧组的人员回趟家,他这种行为已经可以属于非法拘禁了吧?
可是我每次见到张轸导演本人的时候,又总会忘记他是个变态这件事情。因为他本人很低调、很儒雅,而且身体力行的和所有演职员吃住在一起,甚至比他们还苦还累、瘦得更像是个难民,而不是平时电视中所见到的那副意气风发、高谈阔论的样子,所以谁又能说他什么呢?于是我每次见到他,除了招呼他和我们一起吃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之所以见到了张导的庐山真面貌,是因为接下来那一个月严默回不了家,所以我又每个周末都去了肇兴。
不过之后的这几次再去肇兴我倒是越来越有经验了:一早安排好我的工作、请好假,保证周五一早就可以出发,提前订好有折扣的往返机票,带足厚实的衣服,再准备好严默和Andy爱吃的东西、他们要的烟,此外剧组里的人所需要的东西我也会按Andy发给我的清单一并准备好,然后把所有东西都装在一个大旅行箱里一起带过去。
剧组里的所有人都在那个地方憋了太长时间,所以他们让我带过去的东西也很多:日用品啊、书籍啊、食物啊,无一不有。其实有时候想想拍戏也真挺不容易的,尤其是这种没有大腕的剧组,新晋的演员对于这种国际级而又变态导演只是敢怒而不敢言,所以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里的日子和囚犯没什么俩样;甚至因为这个地方太偏远、他们这个剧组又太低调神秘,所以连个探班的亲朋记者都没有一个。也正因为如此,我每次去看严默都会受到全剧组的热烈欢迎,让我每次都有一种下部队慰问的错觉。
可是后来我又去的这几个礼拜严默一直都在忙,别说再也没有时间陪我逛侗寨、接送我去机场,就连和我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了——这部戏好像为了送去参选什么奖项,所以开始没白天没黑夜的赶起了进度来。就这一点也充分说明张轸是个变态——完全没有计划性。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严默忙着拍戏的时候我就帮他在酒店里洗衣服。他这次出来又有两个多月了,前几个星期他还算闲在,所以衣服脏了他还有时间洗;但是这小一个月来他已经忙得脚打后脑勺了,饶是他现在天天要穿戏服不用弄脏自己的衣服,但是换下来的内裤、袜子、残肢套还是在卫生间堆了一大堆没来得及洗,除此以外还有几件T恤、裤子的换下来也没来得及洗。
但是酒店里没有洗衣机,所以我发现手洗脏衣服还真是挺累的,尤其酒店里的水又特别的凉,热水也不是随时都有,所以每次给严默用凉水洗完衣服我就会觉得腰啊、肚子啊不舒服、隐隐的下坠;不过洗衣服这活儿我倒是干得挺带劲的,我一直都希望做个贤妻……良母。做不成良母,做贤妻也行。
除了洗衣服我还在酒店房间里给严默做饭吃。我上次在寨子里发现了一个卖菜的市场,于是后来再来便给严默带来了一个电磁炉,然后在市场里买了蔬菜、鸡蛋、肉类的拿回来煮给严默吃,我主要是怕严默天天吃辣的会上火,也怕吃多了辣的东西影响他的嗓子,毕竟他是靠嗓子工作的。可没成想,结果这少滋寡味儿的家常菜却得到了剧组同仁的极高评价,引得剧组收工后总会有演职员来我们房间蹭饭吃。当然,别管谁来蹭饭吃都少不了要看Andy的白眼儿,可他自己却蹭得心安理得的。
于是在这样的机缘下我认识了那变态的张导,他每次总是最后一个回酒店,然后客客气气的拿一个搪瓷缸来我们屋问我们还有没有剩菜,如果有就给他盛一口……他这么一问,我便只好留他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反正我每次都会做很多,因为剧组里人不少,我不知道谁会过来吃饭。于是得到我的邀请,张导便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称赞我那不怎么样的做饭手艺了得,接下来便和我们聊文学、聊艺术、聊摇滚……我发觉他也是一个拥有摇滚心的人,而且和严默还挺有默契的。
正如我所担心的,听Andy说剧组里所有人在吃了两个月又酸又辣的肇兴菜以后胃都不行了,再也没有人像刚来那会儿每天都去吃什么酸汤、糟辣、盐菜、腌鱼的了。
不过最近我的胃好像也不太好了,连我的晕机好像也越来越厉害了,每次下飞机以后都会恶心好一阵子,胃里一个劲儿的反酸水,有时候还会吐;而且我发现我现在连坐汽车也会晕了,真是太夸张了……
更夸张的是我这次月经,差不多来了一天就结束了,而且流出来的血是咖啡色的。
也许我应该抽空再去做个检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