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的干部们踩着厚厚的积雪走进生产队时,眼眶都是红的。
张卫国走在最前面,黑色呢子大衣上结了一层冰霜。
他身后跟着的年轻文书小刘,手里捧着的登记簿已经被雪水浸湿了边角。
“零伤亡?”
张卫国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大衣纽扣,“还接生了三个孩子?”
老支书佝偻着腰往火塘里添了块牛粪饼,火星噼啪炸开:“多亏贺飞家媳妇。
最难的那个娃娃,在娘胎里憋得脸都紫了,张小嘉拿针扎了几针,孩子就好了。。。。。。”
晒谷场上,七个生产队的队长蹲在雪地里,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队长手里的统计册。
“你们。。。。。。真的只死了486只羊?”
第一生产队的巴图嗓子哑得不成样,“我们队冻死了1500只损失了五成,公社说补500只。。。。。。”
大队长心里在骂娘,真的和贺飞说的一样,公社不会补200只羊给他们,只会按照两年不上交羊羔,来补充缺少的羊。
贺飞算得没有错,老实按照贺飞交代道,把他们夫妻俩隐匿起来,他们在生产队会安全好多。
张卫国站在雪地里,看着生产队的羊圈,眉头紧锁,这两个不省心的,既然下方就安静待着,不做出头鸟。
他原本以为,这场极寒会让所有生产队损失惨重,但贺飞和张小嘉所在的第八生产队,竟然只死了486只羊,而且……还接生了三个孩子?
现在还不是时候,估计还要三年时间才能评反,这次的功臣不能有这两人,这时候两人成为功臣是祸不是福。
张小嘉看着她大哥穿着呢子大衣,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现在的温度还是零下五度,他穿呢子大衣?她家的闺女儿子在他家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张卫国眼睛看了一眼张小嘉,就见她右手在胸前举着拳头。
他心里笑了,这是他们两人的独特手势,就如同当初他决定从军,这个堂妹妹说她来保护家里,照顾他老娘一样。
张卫国站在公社办公室的窗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窗外,第八生产队的牧民们正兴高采烈地领取奖励物资。
“张主任,表彰名单已经拟好了。”
文书小刘递上一份文件,“按照您的意思,把贺飞和张小嘉的名字去掉了。”
张卫国接过文件,目光在那两个被划掉的名字上停留了片刻。
他想起昨天妹妹给她的手势,希望妹妹明白他的意思——隐藏光芒求生存
“就这样吧。”
他合上文件,“表彰大会就说是集体功劳,别提个人。”
小刘犹豫了一下:“可是您明明都知道是贺飞带领第八生产队……”
“那就说是老支书的经验。”
张卫国打断他,“记住,现在还不是时候。”
与此同时,贺飞正蹲在羊圈里给新生的小羊羔喂药。
张小嘉端着热腾腾的酥油茶走过来,递给他一碗。
“听说表彰大会今天开?”
张小嘉轻声问。
贺飞头也不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