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方菲玥循声看过去,就见红玉一身孝服,自一棵桃树后含泪而来。
她行至两人面前跪下泣道:“奴婢红玉,叩见公子姑娘。”
方菲玥忙扶她起来,道:“红玉,这些年也全靠你伺候娘亲。”
红玉泣道:“姨娘对奴婢极好,伺候姨娘是奴婢的福分,只可惜……”
说道这里红玉停住了,掩面哭泣不止。
方菲玥亦是泪流满面。
方凌澈劝住两人,才小声道:“娘亲病了多年,虽然身子不好,却也不致骤然离世,红玉,娘亲离世前你可曾发现异样?”
红玉擦干泪,小心看了看四周,道:“奴婢也正要回禀,姑娘回府后不久,就有一个叫荷香的丫头,每隔五六日便来一次,说是姑娘让她来的。”
方菲玥茫然道:“我院子里并没有叫荷香的人。”
红玉继续道:“奴婢想着也不是姑娘派来的人,那荷香每次来了姨娘都是单独见她,她走后姨娘就愁容满面,病情越发严重。奴婢不放心,有次偷偷在门口偷听,不想那荷香竟说得是大爷和姑娘的事。”
方菲玥越听越是惊心,方凌澈目光越来越冷,问道:“说些何事?”
红玉小心说道:“说大爷不学无术,常常被老太爷老爷责罚,说姑娘任性,日日哭喊着要回庄子,气得老太太晕了过去。”
方菲玥道:“娘亲本就在病重,又听她胡说八道,岂不更为我们忧心?难怪病情日渐严重,骤然离世。”
红玉泣道:“姨娘每每想起大爷和姑娘,更是食不知味,奴婢苦劝亦是无用,后来更是连药也不吃了!那日荷香又来,奴婢将她挡在门外不让进去,她就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说三姑娘中了毒,不省人事,怕是不行了,姨娘听了便晕了过去。”
听及此,方菲玥心里大痛,又跪在柔姨娘坟前,泪流满面。
方凌澈冷静问道:“后来呢?”
红玉擦擦泪,继续说道:“奴婢忙去请了大夫,谁知救醒了姨娘,姨娘却是四肢瘫痪,连话也不会说了。就这样又拖了些日子,直到府里的二管家来查看庄子田地旱情,有个小厮偷偷送了封信给奴婢,奴婢认识那是三姑娘的字迹,忙念给姨娘听,姨娘听了还高兴得落泪了,奴婢以为听到大爷和姑娘的消息,姨娘病就能好了,谁知没过两日姨娘便去了。”
第四十九回 徐景飒
红玉说完跪在柔姨娘坟前泣泪不止,方菲玥含泪恨恨道:“他在府里算计我还不算,连姨娘也不放过!”
方凌澈冷冷道:“如今姨娘没了,她更是无后顾之忧了。”
“她当然没有后顾之忧了!”方菲玥恨声道:“哥哥可知当年娘亲和我是如何被逐出府的么?”
方凌澈挑眉看向她,“当年之事老太爷早下令禁止谈论,我只隐隐知道说是娘亲妒忌四姨娘有孕……”
方菲玥冷笑,“她们倒是会颠倒是非黑白。”
便将柔姨娘所告诉她的当年之事一一与方凌澈说了,末了道:“那些人当年陷害娘亲还不够,如今又来补刀,我们必要查清当年之事,还娘亲清白。”
方凌澈眸深似海,浓浓的恨意在眼里翻出巨大的惊涛骇浪,在心里暗暗发誓,不仅要还娘亲清白,还要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哎呦,我说你们这群人倒有趣,在这里玩螳螂捕蝉的游戏么?”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自背后响起,几人皆是一惊,回头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走过来,他头戴小银冠,一身纯白色金丝团花长袍,金色束口箭袖,镶蓝宝石白玉腰带,看上去格外神采奕奕。
因是外男,方菲玥忙躲到方凌澈身后,方凌澈亦直身挡住方菲玥,方菲玥自方凌澈身后偷偷看过去,待看清来人眉头不觉一皱,暗道,怎么是他?
来人竟是平阳候之子徐景飒。
她回府之前,曾为母亲折桃花观赏,因庄子里的奴仆欺她年幼,被徐景飒的表妹薛琪看到,琪姐姐带他去徐家园子里折桃花,才和这徐景飒有一面之缘。也是老太爷丧事上见了平阳候夫人,才知他是平阳候之子,只记得此人乖张圆滑,极为桀骜不驯。
方凌澈对那人行了一礼,直言道:“徐公子如何在这里?”
徐景飒回了礼,剑眉微扬,勾唇道:“听闻净之在此,特来拜访,不曾想竟然看到螳螂捕蝉的一幕,当真有趣!”
方凌澈,字净之。两人是同窗,同窗之间互喊字也是平常。
方凌澈脸色一变,道:“不知徐公子此话何意?”
方菲玥也是一惊,难道有人偷听他们兄妹说话?
徐景飒扬声道:“还不快把那偷窥主子之人带上来!”
就见两人侍卫打扮的人拎着一个小厮走过来,那小厮穿着打扮和方府中人无不相同。
那小厮一见方凌澈,立刻哭喊道:“大爷救命啊,救命啊!”
方凌澈立刻明白了事情始末,只恨自己太过大意,被人跟踪还不知。当下目光深沉地看向那人,“是冯管事派你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