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一下子猜出自己的心思,武师德现在再不惊讶,他退出来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写个密折将他所思的隐忧告之端王。湛凞接到密折当然心急,暗中密令武师德见机行事。武师德见了这道折子才稍许松了口气,随后便苦苦等着柳玉陵的消息。
柳玉陵那天回府后,闵炫照例命人传她过去询问公主的情况,柳玉陵照着公主的吩咐说了一遍,又加油添醋地说了公主对闵炫的关心。女子对情感天生敏锐,更何况柳玉陵这样聪慧的女子。自从七夕那一夜闵炫匆匆跑来看公主的目光,她便隐隐有所察,近日来闵炫的所作所为更肯定了她的猜想。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怎样讲话会讨闵炫的欢心。
闵炫果然很高兴,柳玉陵趁这时机提出让济世堂钱大夫的女儿进府替她看病。闵炫一时没有答应,让她先回去了。直到下人调查来报说这钱大夫几代都住京城没有可疑,他才命人通知柳玉陵允许钱姑娘进府。柳玉陵稍觉安心,立刻给了丫鬟桃儿一些银钱,让她常常混在下人中打探其他姬妾的消息。桃儿心思单纯,以为自家小姐终于有了争宠之心,高高兴兴地去了。得回来的消息却没有什么价值,都是些争风吃醋的事情,柳玉陵只能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时机。终于在冬至那天,机会来了。
冬至是个大节日,贫穷人家只能应个景,只有大户人家才是一片忙碌。闵炫府上也不例外,大排筵席,还请来了戏班。平常因内府都是女眷,男女大防,戏班是不能进内。只是今日过节难得一乐,闵炫又特许过,女眷们才有幸看戏。即便这样,进内院唱戏的也只能是十三四岁还未成年的少年。闵炫很是高兴,让他所有的的姬妾都去看戏,其中就包括柳玉陵,只是闵炫从没在柳玉陵的房间过夜,下人也知道她不得宠,所以通知的迟了。等柳玉陵到时,戏已开演,争宠的莺莺燕燕早围在了闵炫身边。她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刚想随便找个位子坐下,突然抬头看见戏台上站的都是些少年角色,心中一动,脑筋飞速一转,有了计较。
经过这些日子的探听,她对这些女人的心性粗粗有了了解。她有意坐在几个口舌不好的姬妾身边,故意拿出高傲的态度,正眼也不瞧她们。有一两个忍不住讥讽了几句,她也不理会。
台上的戏演到了精彩处,男扮女装的戏倌一双玲珑目,半遮含羞面,突地一个转身摆动水袖,婉转唱腔细细流出,引得台下女人们拿着玉扇捂着嘴瞪着眼,连闵炫一时都有些恍惚。柳玉陵身边的女人们虽看得痴了,仍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声地交头接耳。柳玉陵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听着那几个女人说话。
“哎呦,你瞧那个,就是那个小旦,好俊俏啊。”一个女子掩嘴吃吃笑着。柳玉陵浑身一紧,机会来了,她故意冷冷“哼”了一声,发出瞧不起旁人的声调,“没见识。”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的几个女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女人果然不会善罢甘休,阴阳怪气地道:“你说什么?”
柳玉陵翻翻眼皮,白了她一眼,傲气地道:“说什么?说你没见过世面,这台上的戏倌不过是中人之姿,我曾在公主府里看见过一个少年,那才叫风流倜傥呢。”
“呦呦呦,”那个女子尖着嗓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哪儿来的妹妹跑这儿来嚼舌根呢,原来是仗着公主啊。是不是外面传言的那个甩了自个夫婿,专门和女人厮混、没脸没皮的公主啊?怎么着,这公主又有兴趣养小倌了?”这个女子久居府中,听得都是小道消息,没事就三五成群地胡乱说道,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
柳玉陵心中大喜过望,面上却愤怒难当,猛地起身,随手抓起碗碟,朝那女子额头上砸去。女子大叫一声,也抓起碗碟砸向柳玉陵,这一闹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闵炫很生气,怒喝道:“你们干什么?”
女子快步过去扑到在闵炫脚下,掩面大哭,述说着柳玉陵的不是。闵炫沉着脸冷冷地看着柳玉陵,道:“你来府中时日尚浅,这么快学着挑事了?”
柳玉陵过去跪倒,悲愤道:“皇爷明鉴,妾身素来敬重公主为人,就是拼着一死也决不许任何人诋毁公主。”
“诋毁公主?”闵炫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众女子一听闵炫语气不善,赶紧都屏住呼吸静了下来。
“启禀皇爷。”柳玉陵一指那个女子,恨恨地说:“刚才看戏时这位姐姐和旁人说起台上的戏子如何俊俏,妾身就在旁插了句嘴,说曾在公主府瞧见一个少年比这些戏子强过百倍。原本就是过节闲聊的话,哪知这位姐姐不知怎的,突然扯上了公主,还将公主说得十分不堪。皇爷,公主冰清玉洁,妾身亲眼所见,如何能任他人污蔑公主。妾身气愤之下便做出了失礼举动,请皇爷责罚。”
闵炫一听“冰清玉洁”四字,脸上光彩陡现,转头又阴狠地盯着那个女子,森森道:“你是如何说的公主?”
那女子也知不妙,紧张地陪笑道:“皇爷,奴家不过多喝了几杯,一时昏了头,皇爷您。”
“住口。”闵炫喝道:“说,你是怎么说的公主?”
那女子浑身一颤,极力替自己开脱道:“也不是奴家一人这么说的,大家都说公主她不守妇道,撇了自个夫君和女子厮混。”
“来人,将长舌妇拖出去杖毙。”闵炫气得脸色铁青,“皇家的事你们也敢说三道四。日后谁敢再乱嚼舌根,这就是下场。”那女子吓傻了,直到有人过来拖她时,才凄厉地嚎叫起来。
柳玉陵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闵炫示意戏子继续,又过来闻了闻,确定柳玉陵身上没有异味,才将她扶起,按坐在自己身边,挥手让旁人都退下,笑着开口道:“公主冰清玉洁,你亲眼所见?这是怎么回事?”
柳玉陵强忍着害怕,极力笑道:“七夕那晚公主邀妾身过节时不小心碰翻了茶水湿了衣袖,侍女赶着给公主手臂涂烫伤膏药时,妾身无意瞧见的。妾身也纳闷呢,皇爷,公主不是成亲了吗?”
闵炫大笑道:“这事你知道就好。”他原以为这个至宝便宜了湛凞,没想到竟还是白璧无瑕。他心情舒畅,跟着戏曲哼唱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