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害怕独自和秋实相处,明明只是十三岁的丫头,而且身高也才及自己胸口。可是,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灼热,让自己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然儿,你怎么了?”,秋实眨着眼,好奇的看着面色微变的柳怡然。
“没事!还有,秋实,不要再叫我然儿了,好吗?”,柳怡然躲开她问讯的目光,看向窗外。总有种不好预感,自己还是离这个孩子远一点为妙!
在她的气息下,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捕的猎物般,有一种茫然无助、无力逃脱的感觉。已经七年了,从那日把她带回家起到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秋实给自己的感觉不像春分或谷雨,她们顺从、关心有时也如姐妹般亲切,可是秋实给自己的感觉是那种明暗不惠、捉摸不透,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丫头相处。
“你是什么意思?”,秋实眼中蒙上一层水汽,声音中夹杂着丝丝暗哑,也许已然读懂了柳怡然身上散发的疏远。“刚刚在她们面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这样?”。
柳怡然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向窗外。
“告诉我为什么?”,秋实闭着眼,握紧手。如果说人前对自己和善是给足自己面子,那么突然改变对自己的态度,总是有理由的吧?
“秋实,长幼有序,主仆有别。以前,我看你还小,让着你,忍着你。你睡觉睡到三更天也好,吃饭挑三拣四也罢,或者你把本属于自己的事情让别人帮你做,我都不会怪你,毕竟你还小。可是,你如今也十三了,该长大了!”。柳怡然淡淡的回应着,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表情。
秋实冷冷一笑,是在厌烦自己了吗?
“既然小姐说到这份上了,秋实自然会知趣的做好自己的事情。那,小姐,秋实先退下了!”。
柳怡然看着屋门被打开,然后从外面关掉。身形一软,瘫坐在凳子上,长长的舒了口气,摸摸额头竟然出了冷汗。
柳怡然向来性子温和,今日也是头一遭冷下脸来说话。今日这事柳怡然自知做的有点过分,毕竟秋实自进府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平日也很黏自己,此话一出恐怕再无往日的情分,也等于是在告诉秋实让她离自己远点、不要忘记丫鬟的身份。
可是,宁愿狠下心说出绝情的话,也不想让她再如往常般肆无忌惮的看自己。那种炙热中夹杂着的占有让自己害怕,她的眼神就像狂虐的暴风,自己则是暴风中飞扬的沙子,在她面前只有飘忽不定的份。不管秋实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想她以这种霸占的眼神看自己。
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在提醒自己,离她越远越好。
秋实倚在门栏上,转过头看着紧闭的屋门,眼睛紧闭再次睁开时,原本懵懂灵秀的眼睛立即显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精明。
柳怡然,七年,我待在你身边七年,我不懂也不想懂你为什么把我推开。
柳怡然,这七年来,我一直等着你长大。我的等待,我的耐心,我的容忍,我的守候,又岂会因你的一句话而放弃。
第二章
秋实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屋门,压下心里的怨气,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到床上睡觉。此时,脑袋乱哄哄的想睡也睡不着,干脆就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头顶的帐子,想当初她们相识的那一幕。即便已经过去七年,当日之事却历历在目,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七年前,当时只有六岁的自己,在大街上等人之际,被一帮叫花子夺了钱财,又因顶撞几个不开眼的酒鬼被他们差点活活打死。恰在此时,柳怡然派人救下了自己,她当时只有九岁,容貌并没有现在这般出众。可是,当粉雕玉琢的她伸出小手给自己擦洗脸上的污渍的时候,背着阳光的她仿佛洋溢着光芒的天使,干净、圣洁的让自己的心为之一颤。她那温和善良的眸子迷花了自己的双眼,一向冰冷的心在那时涌动出了一种叫温暖的情愫。一向过惯阴暗的人会害怕光明,可是,自己的心却在那时产生了对光明的无尽向往,渴望接近这个散发着光华的女子。喜欢她的善良、喜欢她的温柔,更加喜欢她如金子般璀璨的心,所以孤僻的自己才会撒谎说自己是孤儿,毅然决然的跟着她来到了柳府。
在柳府,一待就是七年,前四年,自己只是单纯的眷恋她如阳光般灿烂的灵魂。后来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她,爱上了一个和自己同为女子的女人,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可是事实就这样发生了。不仅爱,而且爱的不可自拔。
曾经信奉一句话,说习惯是戒不掉的毒。所以自己处心积虑的出现在她出现的任何地方,想方设法粘着她,让自己也成为她的习惯。可是现在,她不仅不是离不开我,竟然还在躲我。难道是自己出现的频率太少?
秋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谷雨叼着半快苹果,急急忙忙的冲进屋里,看见旁边床上躺着犯傻的人,立马提高嗓门,“喂!死丫头,起来了!我们要出去玩,你去不去呀?”。
“玩?去那?”。
“陈少爷来找小姐,说出去踏青。小姐招呼我和春分收拾一下,你呢?去不去呀?”。
“去,当然去了!做丫鬟就该有做丫鬟的样子,况且来人是未来的姑爷,更应该去了!”。
“嗯!那就快收拾一下!”。
花丛中,一男一女在一起嬉戏玩耍,清脆的笑声让人为之喜悦。纤细的风筝线被二人扯在手中,顺着微风,一只蝴蝶风筝晃晃悠悠的飞上半空。
“旬哥哥,飞起来了,风筝飞起来了!”,柳怡然扯着细线,看着风筝在空中越飞越高,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嗯!”,叫陈旬的男子一身蓝色衣袍,头戴玲珑玉冠,面似满月,眉如墨画,目如秋波,倒也是器宇轩昂的翩翩佳公子。只是此时,双目染情,直盯着眼前这个貌比天仙的女子,根本顾不得半空中的风筝。
“旬哥哥!”,柳怡然蓦然回首,对上那双溺死人的眸子,脸瞬间染红,羞涩的看了他一眼,便扯着风筝跑远。
“然儿,小心点!”,陈旬亦是面色微红,小心翼翼的跟随其后,护着这个娇弱的女子。
“秋实,你看小姐跟旬公子是不是很配呀?郎才女貌,整个京都最有才气的贵公子和最优雅漂亮的大家闺秀。真是羡煞旁人呀?”,谷雨磕着瓜子,一脸小妒忌的盯着不远处的二人。
秋实没有回她的话,反而定定的看着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子。只有在那个男子面前,她才会笑的这么光辉灿烂,连笑容都直抵心田,溢满幸福。
青梅竹马,芳心暗许,再加上已有婚约,柳怡然一直以来都爱恋着那个男子,自己怎会不知?可是,自己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说一声祝福,然后毫无声息的退出吗?
想到这,秋实的心没来由的一阵揪痛,自己对她的爱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退出去成全她与另一个男人的幸福,并不是自己会做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有这七年之久的等待。
但是,要让她不去爱甚至忘记这个男人,又何其艰难?
“秋实,你怎么又哑巴了?!”,哼,谷雨瞪了这个后知后觉的人一眼,真是没法和这人打交道。转而回头,“春分,你觉得旬公子和小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