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漂亮脸蛋上的嘴角弯落又勾起,勾起又弯落,双眸始终倒映着那被捧在双手里的五指。
房门忽然被打开,来人随之停步在床尾,潘成合了合眸便轻勾嘴角扭头去看。
戚医师插着一边衣袋一边将手里的板子放进床尾的置物处,他抬眼扫过潘成便将视线落在白博身上说道“麻醉没那么快过,不是第一次了,他会没事的。”
潘成轻应一声便轻吐道“知道。”
戚医师垂了垂眸便转身抬脚朝床头走去,他边走边说道“不进食可以,不喝水不行。”
床头旁边的水壶随着话语被抬起,清水随之落进杯中,玻璃杯随着停落的水声递到潘成面前。
“谢谢。”潘成垂着眸轻吐道,五指随之握住杯。
戚医师颤肩吐笑说道“客气,但是你这个习惯能不能改一改?”
“改?”潘成不解地说道。
“说谢谢的习惯,你还想听多少句‘客气’?”戚医师轻笑道,他似无奈般垂脸哑笑便抬眸朝潘成扬了扬下巴,神情带着些许不羁,那模样与潘成见过的其他人并无不同,此时的他就像字头里的每一个兄弟一样,连那一身白衣都无法掩盖他眼下所流露的气质。
潘成不免垂眸抿笑又抿上杯,戚医师似不甚在意般移开视线就朝沙发走去,继而落进沙发里。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换掉手术服的老先生随着关门的声响出现在病床附近,他不停步地走去查看白博的状态,潘成自觉地收回自己的手安静地坐在椅里。
“师傅,我守就好了,你去休息吧。”戚医师轻声劝道,背脊已然离开沙发。
“真当我老了?”老先生头也不回地轻斥道,话里满是幽怨。
“不是…你刚从手术台上下来都没休息。”戚医师似懊恼似无奈般说道。
“你就不是?”老先生轻笑着反问道。
戚医师似败下阵来般弯了弯嘴角便重新窝进沙发里。
老先生在迈步离开床边时就听见房门被打开,他一看见Psycho就似忍不住般压着音量低斥道“来?你来?人抓到了吗你就来?”
Psycho黑着脸撇看老先生一眼沉声吐道“死了。”
“死了?你问出来没有你就让人死了?”老先生似带着怒意般斥责道。
Psycho目不斜视地边迈步边吐出一声嗤笑,随即说道“问出来?除了一开始的那几个哪一个我有机会问?你怎么不问问他?”
那迈动的脚步随着话落停稳在床尾,Psycho的视线直直落在白博身上,双眸里说不清是未散尽的怒意还是停滞在血液里的狠戾。
“我问他?我问他?”老先生似气极般连声吐道,随即怒瞪Psycho说道“那是你的责任!”
那掺满怒意的话语不免拔高两分音量,忽然安静下来的病房清晰地回荡着老先生急促的呼吸声。
“我的责任…”Psycho似自语般轻喃道,他缓缓转眸看向老先生冷声道“我能保他没事还要你干嘛?”
老先生似被激怒般咬牙狠声吐道“要我干嘛?你最好这辈子都不会受伤。”
Psycho顿时吐出一声不屑讥笑道“又不止你一个医生,C区不止,字头里更不止。”
老先生深吸一气正准备反击时就听见潘成沉声说道“可以出去吵吗?”
那些腹稿终是化为无声的吐息,老先生闭上嘴就瞪着Psycho抬手指向房门的方向,眼里写满赶人走的意思。
Psycho无声地勾出一抹轻蔑的讥笑就转眸去看白博,不过一眼他就转身抬脚离开病房。
那脚步停滞在房门闭合后,静止在门边。
Psycho垂头捻出香烟就点燃,白雾随着仰起的脸从打开的唇齿间跑出。
那倒映着白雾的双眸后满是回忆,他想起刚刚死在自己面前的杀手,亦想起过往见过的每一个杀手。
他这么多年来没机会问出杀手背后的指使之人都要归功于如疯狗般的白博。
人不怕狗乱咬,最怕狗一咬就咬破大动脉。
白博便是这样的狗,他疯却理智。
Psycho起初还能抓到来取白博性命的杀手并拷问一番,得到的信息或是模糊的,或是精确的,但总归是能问到的,而被问出来的信息终会让他们把指使之人或金主找到。
买凶杀人在道上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谁也没有想到白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亲手解决掉想要他性命的人,而这份解决并不只是让对方拿命来偿,这份解决包括对方手里的全部人财力。
Psycho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他红着眼攥着拳无声地待在一旁看一身污血的白博是如何说出那一句又一句的话,白博身上甚至不见任何情绪,连皮肤上流动的热血都无法让那张厌世脸变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