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肘起身随意将手机一丢就走进浴室。
那张滴水的厌世脸被镜子纳在其中,他看着自己的双眸脸上满是深沉。
厨房里放着餐食,中西式各备上些许,锅里还温着米粥,只是这些都引不来白博的注意力,那双眸停在餐台上许久,停在那瓶新酒的瓶底旁。
便签上提醒着他冰箱里不止有冰块还有其他饮品。
对方照顾着他的习性又尊重他的习惯,并不对此多加评论,连酒都备好了又哪来劝阻的话,更不会有那些抱着自以为是又带着偏颇的言语,连句贴心的话都没有。
他不禁合眸吐出一声轻笑,捻起那张纸又抛下。
未开封的烈酒被打开,液体荡进冰块里。
白博捻着杯置于鼻下轻嗅,他迈着慵懒的步伐转动在厨房里,一时捻盖打开,一时捻起吃食查看又放下,尽是百无聊赖的模样。
手里的茶色并没有减少,冰块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化尽。
被稀释的茶色稀稀拉拉地掉进水池里又滑入下水道。
水池被冲净,下水管道里冒出几声涌响又归于平静。
潘成一整天都没收到白博的回信,他不愿去打扰对方休息,亦不愿去想对方是醒是睡、是走或留,他只是抱着平常心想着回家收拾一下剩菜残羹。
但当他推开家门的那刻却因入眼的景象错愕一瞬,随即垂眸恢复原状。
不难猜想,像白博那样的人又怎容得下他人的东西滞留在属于自己的人其家中。
潘成扯着无力的嘴角脱鞋、置物、赤足踏上地面。
像单人沙发这种东西都被清走,想必楼上也不会留下什么,他连楼梯都懒得看一眼,直接转身朝厨房走去。
很干净。
干净得连道水痕都没留下,更别说那被更换过垃圾袋的垃圾桶。
他愣愣地转身走进卧室又折返去往浴室,拖着缓慢的步伐游走在这熟悉的家中。
家里干净得就像家政保洁刚离开。
呆滞立在灯下的潘成似突然想起什么般一下往衣帽间冲去。
翻箱倒柜的声音响在那大敞的门里,又无力地一点点消失。
潘成倚着半开的柜门跌坐在拉开的抽屉边,陷于这被翻乱的衣帽间里。
那无神的双眸里满是麻木。
他不知呆坐了多久,终是抬起双手捂了捂脸带着发麻的身体站起,他平心静气地拾起地上的一件件衣物和物品。
澡后的潘成单穿着一件宽松稍长的衣物摔进那堆抱枕里,至少对方还给他留下了些许气味,残留在此的气味。
他惯性地蜷着身体拥紧怀里的抱枕,十指深深陷于其中久久不见放松。
他善于忍耐亦甘于等待,只是当他多日后再次回到家中时却不见家里有什么变化。
空出来的地方还是空的,被搬干净的楼层已然积起薄灰,残留在抱枕间的气味已经被时间冲得若有似无。
那则发出去的信息仍是没等到回应,白博就像那在他生命里画下重重一笔又忽然人间蒸发的人。
嘟-嘟-嘟-
“潘总?”陈助理点下接听键惯性地唤道。
“麻烦帮我重新选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