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人去楼空,有一瞬间,他感到一种在四下里蔓延开来的荒芜,那种空落落的孤独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有什么东西他来不及抓住。
房间里的电话好巧不巧,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楚陈庭怔了怔,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拿起了听筒。
“楚陈庭……”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有些低沉,“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你的爱人,还有你的朋友。”
楚陈庭缓缓捏紧了拳头。
那人打电话来似乎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也不管楚陈庭是否回应,话音落下,听筒里就只有滴滴的忙音了。
楚陈庭立刻反应过来,给江照玉打了电话。然而江照玉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并没有接听。
“韩叔,”片刻之后,楚陈庭已经开始联系自己的人,“东珠市那边有发生什么事吗?”
夜色深沉,楚陈庭静静听着电话里的汇报,背上浅浅一层方才被惊起的冷汗已经飞快褪去。东珠市的情况不算好,但他却在那些坏消息的字里行间冷静下来。
他捏了捏眉心,没敢把连日的疲惫吐出半分去,胸口中像堵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愤怒比焦虑更先一步在他胸腔中升起来。
与之相反,他的头脑却清醒不少。
最后的机会……楚陈庭怒极却反而笑起来。
他很快提着那口气又匆匆自房子里走了出去,他的私家车顺着车流滑进了夜色里。
滑进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
楚陈庭是个骗子。
这是吴越唯一透露过的一点点关于楚陈庭的话。
至于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个雨夜坐在外面淋雨……他不肯再说半个字了。
在这方面,吴越的性格倒是和阮裕有些像。
封行远无意戳人痛处,揭人伤疤,也没有多问,只是给吴越冲了感冒药让阮裕端过去。
“谢谢。”吴越接过热气腾腾的杯子。
他已经换上了阮裕的衣服,倒也勉强合身。拾掇干净了,封行远才看到吴越原本就透着些病态疲倦的面容。
吴越的目光几乎一刻都没有从阮裕脸上挪开。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阮裕问。
吴越垂下头,看着杯子里褐色的液体,语气有些悲伤与落寞:“你很像吴求,我的弟弟。可是……我想不起来了,我想不起来,哪怕是看着你,我也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阮裕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吴越的声音低下去。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他问阮裕的,倒不如说他是在问自己。而几乎是问出口的同时,他已经自己给出了答案——他像个溺水的人,即将沉入水中了,此刻只能慌不择路地抱住一段随便哪里飘来的浮木。
“我打开了他留在家里的电脑,在里面找到了一些资料……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呢?”吴越痛苦又纠结地说,“他说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在我出事之前我们就是恋人,可他明明九年前就出国了,直到那场车祸之后他才回来……他说我的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可是他这些年都没有放弃追查,而那些他查出来的资料里全都说我哥哥做了很不好的坏事……他骗我,是为了什么呢?到底发生过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太没用了,我谁也不认识,什么也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