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心中暗自宽慰,言歆离得那么远,应该听不到她们交谈的内容才对。
“恩怨分明,那薛菡却是个清明女子,”言歆颔首,对薛菡啧啧称赞,“为着报恩,竟将偷窥欺骗之仇暂且放置。倘若有人在我洗浴之时贸然闯入加以窥探,且之后还欺骗于我,我定一掌废了那登徒子。”
……公主,您长了一双狗耳朵吗?
纵使双目失明略无神采,言歆以惯常的寡淡口吻说出“一掌废了那登徒子”的平静模样,依旧那么让沈乔欢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此时不表露忠心,更待何时!
“我真的,啥也没看!”沈忠犬表情肃穆,义正言辞,“看过你的身子后,其他女人的身子,怎么能入得了我的眼呢!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公主无大胸……”
“你、你……你好不害臊!”言歆终究是个读过女诫的姑娘家,被这样赤果果地调戏哪里受得住,一脚向着沈乔欢所在的方向蹬了过去,被沈乔欢轻巧接住。二人又玩闹了一会儿后,方才决定睡下。
黑暗中,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人相对而眠,无人入睡,也无人说话。
明早醒来,言歆的双眼便可痊愈。
这意味着什么,二人彼此心照不宣。
那分离,已近在眼前。
☆、第59章 逃脱(3)
大齐二十六年冬,十一月十五,东宫。
已是子夜时分,皇上的寝殿依旧亮着灯。
守在寝宫门口的李公公打了个呵欠,内心却在犯着嘀咕。
明眼人都能瞧着,皇上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今日居然连上朝都有些撑不住。从西域特意请来的丹药大师今日也被皇上遣送回去,看来连皇上自己也……
皇上与结发之妻所生的太子早早夭折,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没有明确表明立储君的意思。大臣们关于下一任储君的猜测,多年来一直未曾停止,其中拥护三皇子的呼声逐渐盖过了其他所有人。然而近年来,随着九公主在民间势力的崛起,便有人大胆猜测,皇上会不会将皇位授予他的女儿而不是儿子。
女子为帝,虽有些惊世骇俗,却并非没有先例。在周朝之前的楚朝有梁皇后弑君称帝,且上位期间开启楚朝盛世,功绩直至今日依旧载于史册,为后人称道。
但是他并不认为皇上会传位于九公主。
别人不知道,他近身服侍皇上二十多年,心里却是明白得很。十年前他亲眼目睹九公主与皇上大吵一架随后拂袖而去,自那以后皇上对这个公主宠爱大不如前,九公主也绝不如她表现得那般遵从皇命——这对父女,早已貌合神离。
相反,皇上私下召见三皇子齐恒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
所以他认为,三皇子坐上皇位,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不过圣意难测,他也只敢在心里头这么想想而已。有人偷偷摸摸地来他这打听风声,他也并不敢过多透露什么。
毕竟一旦站错了队,可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啦……
殿内传来几声咳嗽声,他不禁有些担忧。
皇上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连着好几日通宵达旦极少睡眠,这身子该怎么吃得消啊……
莫非是在谋划着身后之事?
他正暗自揣测着,殿前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面白无须五官阴柔,神情有些疲惫,一身蓝衣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林公公心道此人有些眼熟,却好似多日未曾见过所以一时想不起是谁,嘴上厉道:
“皇上寝宫不允任何人叨扰,来者请速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