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间呼吸相闻,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是害怕?还是紧张?
此刻她分不清。
纪晏书手心微湿,面上却镇定,直视李持安,唇角微微翘起:“李副使还真是……荷负苍生以为任,弘济四海以为心,不惮胼胝之劳,不辞癯瘦之苦,如此日昃忘饥,夜分废寝。”
纪晏书言语里的冷嘲热讽,李持安听得甚明。
李持安喉头轻动,手抬起,想抚上纪晏书的小脑袋。
李持安这忽如其来的动作让纪晏书身子一僵,刚刚还镇定自若的她慌忙避远一些。
再镇定,也克制不住心底升起的恐惧。
李持安出手,定是要把她抓到地牢里。
她敢做违律之事,就不怕死,可她怕死前的痛苦折磨。
李持安的手愣在半空,好一会儿才将手收回。
纪晏书严声道:“您同我说这些,想必是手里把着证据,您尽可逮我入狱,也无需多加拶指,铁证如山,我抵赖不得,一一招了就是。”
眼睛望着曾受尽拶刑的双指,疼痛仿佛仍在,坦然承认:“我用这双手制了押不芦香,楼老丈就是用我制的押不芦香送葛家夫妇归西。”
语声有几分自嘲似的嗤笑:“您在这儿,正似瓮中捉鳖,小女子走不脱的。”
纪晏书伸出双手作束手就擒状,“您不妨将我擒了下狱,不消明日,小女子认罪的状纸就呈到您跟前儿。”
李持安隔着衣袖轻推开纪晏书的双手,眸色阴暗不明,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虽有不当,但是出于情非得己,我怎可以常律相拘?”
纪晏书微惊。
李持安不抓她了?放过她了?
把她所为说成情非得已,李持安可真会找理由放过她。
李持安顿声,眼眸微敛,“只是有些事,可假于人,不必亲自动手,留下把柄予人,终有烧手之患。
在下着人暗中处理了,不会有追尾之火。”
纪晏书惊住:“你这是何意?”
李持安的言外之意,他帮她善后了。
纪晏书反应过来,“你把楼父怎么了?”
这件事只有她与楼父知道,李持安说处理了,他是把楼老爹杀了吗?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
李持安微微一笑,此前的紧张感似乎荡然无存:“纪娘子,何必把人想得这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