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崔茵却没有看阿珩的手,而是定住了一般,楞楞地看着台阶下的人。
&esp;&esp;就在前几日,杨夫人的长子杨颂跟着父亲从前线回来,来到蜀郡,亲口告诉她,大司马月底才会领兵回到蜀郡。
&esp;&esp;而猝不及防的,就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秋日午后,明媚的秋阳将人照的昏昏欲睡,听见了阿珩的呼喊声,她疑惑地走出门来,看见阶下站着那个朝思暮想的郎君。
&esp;&esp;他身上穿着自己和郑嬷嬷一起缝制的秋衫,风尘仆仆,人似乎晒黑了些,面容却依旧英俊隽然,身长玉立,笑着望向她,朝她张开了双臂。
&esp;&esp;“郎君!”
&esp;&esp;她亦笑着,提起与乌桕树叶一样火红的织金芙蓉裙摆,匆匆奔向他。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1】引用自古诗十九首·其七
&esp;&esp;盒饭送出去了,小情侣也团聚啦
&esp;&esp;阿珩:我真的只有一个爹了-_-
&esp;&esp;
&esp;&esp;菱窗半开着,依旧是崔茵早晨带着阿珩离开庭院去郡学时的模样,但此时庭前空无一人,谁都没有来打扰分别已久的有情人。
&esp;&esp;伴着日渐冷寒的秋风,隐匿在树间的蟪蛄早已停止了恼人的鸣叫,穿过窗口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将半搭在床边的芙蓉罗裙吹的轻轻摇晃,伴着一阵沉闷的喘息声,终于掉落下来。
&esp;&esp;素白的玉指轻柔的抚着他左臂之上一道还未完全愈合的疤痕,刚刚结痂不久的伤口触起来微微凸起,有些硬,伤口有数寸长,看起来像是被刃器所伤,崔茵不敢用力触碰,光看着就令人心惊。
&esp;&esp;可这对于萧绪桓来说像是在呵痒,比这更重的伤他都曾受过,她这么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垂眸看去,臂弯里的美人乌发散在肩头,眼眸里写着怜惜和心疼。令他刚刚才平息下去的体温再次为之灼热起来。
&esp;&esp;“郎君,你还未曾与我说,是何时见过我。”
&esp;&esp;她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
&esp;&esp;崔茵垂着眼睫,慢慢捧住他的脸,小声道,“你走后,我总是忍不住猜想,若说是我待字闺中时,大概是没有机会遇见你的。”
&esp;&esp;那时候,他还只是初露头角的年轻武将,回到建康的次数少之又少,而她自幼丧父,母亲体弱多病,几乎缠绵病榻,她便一直衣不解带地侍奉母亲,鲜少和姊妹们出门玩乐。
&esp;&esp;“我想了许久,”她面颊上还残存着欢愉后的绯红,轻轻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唯一一次在陌生的地方停留许久,还遇到过一些混乱的场面,就是四年前在江州。”
&esp;&esp;她看着他的眼睛,见他慢慢弯了弯唇角,带着笑意揽着她重新躺了下来。
&esp;&esp;“郎君,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竟然没有想到那一次,也不记得见过你了。”她懊恼着,心里叹了口气。
&esp;&esp;当时她才十六岁,带着满腔怨怼和对母亲的不舍离开建康,要去远嫁给一个陌生男子。
&esp;&esp;那场叛乱里,她生病的原因,既是因为被血腥的场面吓到了,也是因为隐隐猜到了淮阴王府众人的阴暗的用意,想让她自生自灭。
&esp;&esp;少女对战争的恐惧和对命运的无力深深攫住她的内心,因此那段经历,再没有别的记忆。
&esp;&esp;萧绪桓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当时都病了,哪里会注意周围有什么人,再者说,你我也未曾面对面见过彼此。”
&esp;&esp;她惊讶地啊了一声,“那你是怎么记住我的?”
&esp;&esp;他却不肯说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当时一厢情愿,太过青涩和傻气,含糊过去,“你都猜到是何时了,就不必再想这件事了。”
&esp;&esp;崔茵吃吃地笑了笑,不许他躲开,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esp;&esp;萧绪桓无奈,“你不许笑我。”
&esp;&esp;“你先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