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没过多久,宋律成便已喊得声嘶力竭,咸湿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流进伤口里,又是一番针刺般的疼痛。
“真话真话,我说的都是真话,真的只有二十七个人!”
“好了——”
李正西再次抬手打断,似有些不情愿地说:“宋老板,我姑且信你一次,可你要是再跟我耍心眼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宋律成懵懵懂懂,只是一再强调:“真话,我说的都是真话……”
“那我问你,谁给你们青丘社撑腰?”
“东洋警务署的侦缉队长,斋藤六郎。”
“是他指使你跟江家作对的?”
“不只是江家,而是奉天的所有华人……他说过,要干掉那些华人帮派,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帮我们……”
宋律成气喘吁吁,为了免受皮肉之苦,当场交了实底,包括他是怎样通过东洋拓殖会社来到奉天的经历,以及肩负的任务。
李正西耐心听完,继而预感到青丘社这伙人,或许只是一个开端。
只要小东洋这座靠山还在,像宋律成这种二鬼子,必定会像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永远无法根除。
但他现在没空细想,还得继续专注于完成大嫂交代的差事。
随后,李正西又问石头要来纸笔,甩手扔到宋律成面前,冷声命令道:“把你们青丘社的花名册写出来!”
“花名册?”
“就是你手下的弟兄都叫什么,给我写在这张纸上。”
宋律成一时没闹明白,下意识地问:“他们不是已经死了么,你……你还问这些干什么?”
“哪来这么多废话,让你写就写!”
癞子等人立马挽起袖口,瞪眼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又皮痒了?”
“不不不,我写,我写……”
宋律成急忙求饶,左顾右盼地问,“可是,我的手,我这样怎么写?”
李正西见状,点头吩咐道:“给他解开。”
众人听命照办,没有任何顾虑。
十几号弟兄在场,要是连个烧成半残的高丽棒子都看不住,那就别活了。
宋律成撅个腚,颤巍巍地拿起铅笔,伏在地上,将青丘社一众弟兄的姓名写了下来。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二十七人的花名册,全凭脑子书写,一时有所疏漏,想不起来也是有的,李正西给他时间,让他仔细回想,耐心书写。
有趣的是,宋律成的汉语虽然说得磕磕绊绊,可那一手汉字,却写得格外顺畅,一笔一划,尽管不算漂亮,却也颇为端正。
起笔落笔,不多时,便已写完了一份。
李正西接过花名册,反扣在方桌上,随即命令道:“再写一份。”
“什么?”
“再写一份!”
宋律成没资格反驳,只好听命又写了一份。
第二份写完,紧接着又写了第三份。
直到三份花名册全都在方桌上摆好,李正西逐一核对,见没有误笔、错漏、差别,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癞子等人使了个眼色:
“插了!”
宋律成还没等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觉得喉头一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瞪大了眼睛,猛咳两声,终于溺毙在自己的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