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现在的粮价,是因为各地的大丰收,已经从原来的上百钱一斗,降到了十几钱一斗,相信用不了多久,还会降到三四钱一斗。”
魏征认真的说了一句,然后又话锋一转:“可是,臣去了一趟河北道后,发现了不少问题。
这粮价越低,不是一件好事!”
“哦?”
李世民眉毛一挑,不由得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回陛下,这是因为谷贱伤农!”
“嗯?”
李世民微微一愣:“谷贱怎么会伤农呢?”
“呵呵。”
杜如晦笑了笑,然后插嘴道:“陛下,这天下的田亩,十亩坏田的收成算作一亩好田的收成,所以,朝廷每年是以谷计算的,而不是以亩计算的。”
“一户百姓的地,有多有少,有好有坏,但是谷的收成,历年都差不多!”
“比如去年一斗谷值十钱,今年一斗谷只值三钱,那么,一斗谷不是就少了七钱吗?谁还愿意种田呢?”
“这”
李世民闻言,顿时愣在了当场。
其余众臣也满脸诧异的互相对视。
只有李承乾深深的看了杜如晦一眼,觉得他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杜如晦好像是今年死的吧?
怎么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
就在李承乾满心疑惑懂得时候,魏征又接口说道:“贞观初年,朝廷主张劝农桑,这是因为大乱之后,要百姓安心的种粮食,这叫因时制宜。”
“现在灾情已经过去了,收成会越来越好,如果劝农桑只让百姓种粮食,不让百姓种其他的东西。
谷贱伤农在所难免。”
“那依爱卿之见,如何才能不伤农?”
李世民疑惑的追问道。
魏征想了想,道:“若要不伤农,朝廷就得允许百姓种其他值钱的东西,等来年谷价上涨,百姓自然会去种粮食。
这也是因时制宜。”
“嗯,有道理。”
李世民恍然点头,而后再次瞥了眼李承乾,意有所指的感慨道:“朕经历了马上打天下,马下治天下,深知,百姓是水,朝廷是舟,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环顾众臣道:“诸位爱卿,朕问你们,到底是打天下容易,还是治天下容易?”
“这”
众臣互相对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李世民将目光落在长孙无忌身上,才听长孙无忌笑道:
“若让臣来说,当初群雄逐鹿,每一个地方都要攻破了才算胜利,无一不是硬仗,不是恶仗,所以,臣觉得打天下难!”
“不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魏征又站了出来,道:“王者之兴,一定是乘天下大乱,君王昏聩衰弱,天命已然要转了,可得了天下之后呢?容易骄傲,沉迷安逸!”
“这说明什么?说明百姓这时候需要安定,而得天下者,反而要增加徭役!”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得天下者很难明白!”
“这么一来,国力又开始衰弱了!”
“所以,臣以为,治天下难!”
“呵呵。”
眼见自己最看重的两位大臣,都发表了看法,且还是相反的看法,李世民淡淡一笑:“无忌随朕打天下,百死一生,深知打天下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