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骤然合拢,碾碎了那滴水珠,仿佛捏碎了心中沉郁。
“母妃应该清楚,若没有他,我也没有办法这么快被立为太子,半数朝臣皆为我进言,这么多人,足以动摇国本,我忍了这么多年,如果贸然出手,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云淑妃捏着手中的帕子,“你怕什么,皇后无子,如今只有你在皇上身边,他对你有十分喜爱,难不成,这储君之位,还有第二人选?”
“的确有。”
魏云澜站住了脚步,夕阳映在他那时候乌黑如墨的眼眸上,仿佛在那瞳孔上裹了一层淡淡的金芒,那中堆积着层层叠叠的情绪,让人无法窥透他真正的心思。
云淑妃看了半晌,问道:“是谁?”
魏云澜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说道:“四哥安然无恙,母妃可以放心了。”
云淑妃的眉心始终皱得紧紧的。
“我已经听说军粮中参杂腐坏之物,还有沙石,五万人虽然不多,吃喝用度,却也不在少数,他到底要如何支撑?”
魏云澜回眸道:“母妃若真关心四哥,就该送他一程,你这般对他,即便心里再惦记,他也不会知道,又何必呢?”
“我该怎么做,用不着你说。”
“这么多年了,母妃还是如此咄咄逼人,放心吧,四哥已潼州收了粮草,那些兵士饿不着,母妃应该也知道他与潼州总兵交好,崔总兵忌恶如仇,崇尚武者,痛恨北昭,自然会鼎力相助。”
得知魏景焰解决了粮草之危,云淑妃紧绷的脸明显放松了不少。
“你当真准备摆脱贺天同?既然你没那个能力,何不借助皇家的力量,将此事告诉你父皇,他若知道有人在打龙椅的主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母妃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父皇笃信玄学,若知道国师还在人间,必会把他请回宫中,以国师的口才,三言两语,便会说动父皇。”
想到皇上这么多年,的确很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两年更是派出了不少人,去民间寻求炼丹之法。
“那你准备如何办?”云淑妃问。
魏云澜思量了片刻。
“为今之计,只能先得到贺天同的信任,再想办法铲除他的党羽,只要他无法把手伸入宫中,便可继续行事。”
“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云淑妃说完便站了起来,她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问:“这阵子,你的身子如何?”
魏云澜笑得温润。
“多谢母妃关爱,儿臣并无不适之处。”
他走到了云淑妃的身前,伸手扶住她。
“儿臣送母妃回去。”
云淑妃神色复杂的说道:“不必了,我自己走就好。”
“儿臣陪着母妃吧,就如小时候,母妃经常陪着儿臣那般。”
听魏云澜如此说,云淑妃忽觉心底酸涩。
他们兄弟俩小的时候,便生的俊俏,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沉稳老成,两人性子虽然不同,却个个乖巧,那时候宫中多少人羡慕她,可惜啊……
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保护好他们,若真的需要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希望老天能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