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节虽然是他的党羽,但这一出的确不是他指使的。
“彦用,若非是要紧大事,则速速退下,事后上书议事。”
汤思退神色变得有些严厉,直接出列作呵斥。
谁知金安节只是摇头:“汤留守,下官所议,正是十万紧急的事情。”
汤思退目光一凝,深深看了金安节一眼,随后就用目光扫向了其余一众人,最后只在陈康伯、张浚、虞允文身上凝视片刻,方才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了班列。
他的权势再大,也不可能阻拦一名四品给事中出言奏事,只能在事后探查明白他究竟投靠了何人,然后罢官流放罢了。
汤思退此时虽然只是个建康留守,却知道自己被贬只是因为在战时为赵构背了锅,赵构本人才是主和派的大头目,只要赵构不死,汤思退就能中山再起。
可朝中总有人看不清这个关节,以至于临阵倒戈,汤思退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指使的,敢在这个时候扫赵构的兴致。
赵构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随后对金安节说道:“金卿请言。”
金安节深吸一口气,随后躬身说道:“臣弹劾知枢密院事叶义问、淮南、浙西、江南东西路制置使刘锜,丧师辱国,致两淮糜烂,尤其刘锜之侄统制官刘汜,贪鄙好色,懦弱无能,致使楚州大败,淮水防线被金贼突破,请严惩以谢天下!”
好家伙。
刘淮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的刘汜,心中连呼好家伙。
宋国这政治环境属实恶劣,刘锜都已经身死,竟然还要被扣上如此大的一个帽子。
也不知道这金安节知不知道刘锜的死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揣着糊涂当明白。
而且,这金安节竟然如此勇猛,究竟是哪一方的悍将?
别说刘淮,在这大殿中的所有宋臣都在惊愕中思索这个问题。
这已经算是新一轮政治动荡的起手式了。
赵构脸上表情不变,目光扫过群臣,心中同样有些拿不准主意。
叶义问是总领两淮战局的枢密相公,刘锜是两淮最高武官,两淮沦陷肯定有他们的责任,可收复两淮,击溃金军主力,活捉完颜亮也有他们的功劳。
刘锜、刘汜叔侄都亲身赴巢县厮杀也不是假的。
而给叶义问等人议罪的前提就是不承认巢县大捷是泼天大功,只是寻常战斗,不应该给那些主战的官员过多赏赐与提拔。
按照这个角度来说,正是主和派对主战派的反扑。
但另一方面,这个时机选的实在是过于糟糕了。
你前脚说完巢县之战不是大功,后脚就有一个在战场上生擒的皇帝被带上来。
这不是扯淡吗?
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又不是主和派在挑事,而是有人在搅混水。
让一个四品大员以弹劾叶义问、刘锜的自爆方式开启政争,之后的风波之大,足以让许多朝臣胆寒。
第二十五章可怜千万豪杰血,换得官家床笫欢
当然,也不排除金安节吃饱了撑的,想要通过此事来扬名上史书。
赵构看了看群臣反应,笑了两声方才说道:“金卿,事后上一封奏疏来。”
他竟然没有当场驳斥,而是将此事搁置起来,想要居高临下的继续做裁判。
陈康伯紧皱眉头,刚想要出列进言,却见内官捏着嗓子大声说道:“带金主觐见!”
“带金主觐见!”
陈康伯闻言,也只能微微一叹,回头示意身后的张浚等人稍安勿躁,别在这种重大政治场合中闹出乱子。
很快,叶义问就捧着印信,迈着四方步当先而来,而他的身后则是穿着素衣一脸冷笑的完颜亮。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政争旋涡中心的叶义问叶大相公捧着印信,对赵构躬身行礼:“臣幸不辱命,得胜而还!
特来上缴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