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天,就叫你累这么一天。”
孙巧云声音发颤,忍不住道:“其实也没那么累,比我以前练顶盆儿的时候轻松多了。”
段江山粗沉的喘息都滞了一滞。
随后有些急切的踉踉跄跄走进里屋,脚步声显得愈发不稳,直把孙巧云听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她还没想好下句要说什么,就被他“哗啦”一把掀了盖头—
“不许!不许提那些烂糟事儿,那些不把人当人的事儿!”
孙巧云惊得眼眸瞪大,呆呆地仰头看向他。
她巴掌大的脸儿细腻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什么都没擦,只脸蛋子上为了喜庆稍许扑了些胭脂。
嘴上没抹,透着自然的嫩红。
彭月华说咱乡下没那些个讲究,啥新娘啥东西都不能吃,得专门关在个屋里等着爷们儿晚上回。
那得把人饿死。
白天做大席的时候,她就叫孙巧云跟段江山坐在一起,该吃吃该喝喝。
后来,又端着酒杯俩人敬了老大一圈酒。
孙巧云心情越来越复杂,“……段”
“你哭了?!”
刚说出一个字,便被段江山突兀打断。
孙巧云身子一颤,立马要蹭眼,却被段江山眼疾手快地捉住手。
他脑瓜子猛地凑过来,俩眼恨不能贴她脸上,呼哧带喘地问:“你为啥哭?”
“咋了,是哪儿不好受了吗?”
“…!你是不是又想撒尿不好意思说了?憋坏了?!”
“走走走,我带你上茅—”
“不是!”孙巧云臊红了脸,使劲拽他,磕磕巴巴道:“不,不是,我、我没想撒……”
说到这,恍然察觉只是两三天的工夫便已然被他影响。
有些羞恼地嗫嚅道:“没想如厕……”
“我就是刚才寻思,妈,妈说的那个话,心里酸得慌,才哭了的。”
段江山怔愣了好大一会儿,酒意散了不少。
他没撒开她的手,在掌心里裹得更紧,缓缓地搁她身侧坐下。
叹口气笑了笑道:“妈那个人啊,一直都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她很少说软乎话热乎话……指定是因为太心疼太心疼你了,才没忍住,跟你叨叨呢。”
孙巧云垂着眼,使劲点了点头。
段江山盯着她映着烛光的小脸儿,沉默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