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号找到男低音的座位,是一个双人座,正对着车行方向。靠窗趴着一个姑娘,睡的正迷糊,靠走道的就是那男低音的座位,但是已经被一个男人占了。这种情况在夜车里是司空常见的,经常有人起来活动手脚,于是那些站票旅客们就有机会坐一坐,这也是互相体谅。
现在我也是一个需要被体谅的旅客,所以我毫不客气的伸出指头戳了戳那个雀占鸠巢的家伙。那人以为座位原主回来了,先动屁股再抬头,但一看见是我就立刻就不动了,没好声气的问,“做什么?”
“这,”我拍拍椅背大言不惭,“是我哥哥的位子。”
那人眉挑老高,半信半疑一副模样,尚未发话继续求证,他边上那个打瞌睡的姑娘醒了,犀利瞪我一眼。我正奇怪,只听那姑娘问,“你谁啊?这是我哥哥的位子!”
“唵?”我一时没明白过来,但立刻就恍然大悟了,这姑娘真是那个男低音的妹妹!哎呀呀,我这是假李鬼遇见真李逵了呀……
一哟,介个,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我的不好意思只维持了三秒钟,第四秒的时候我立刻满脸堆欢,热情的朝那姑娘伸出双手,“哟,这就是我干哥的亲妹子吧!听干哥说起你好多次了!”姑娘有些发懵,我索性抓起她的手摇了摇,续道,“你看,就这么巧,刚在车那头碰见了我干哥,才知道我们竟然乘了同一趟车!你们这是去北京么?”
姑娘眼珠子转了转,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问,“我哥什么时候认了一个干妹子?我怎么都不知道?”
其实我挺想接一句你哥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我不能自打耳光呀,于是我先感慨了声,“嗨,别提了,挺曲折的……”跟着赶在姑娘追问之前继续,“我见到你哥的时候,他拿着那面镜子…他正在照镜子…哟,这可不方便说吧,你懂的呀应该!”口中不闲,手里还比划着。
那姑娘轻轻说了个,“我知道……”那神色,那语气,至少信了七八分。
于是我微笑,对着那在一旁插不上嘴的男人道,“先生,您是不是该把座位让出来了?”
如愿以偿的坐进了柔软的座位,我惬意的伸长了腿,然后好长一声叹。偏头见姑娘还在打量我,我回视过去,真诚解释道,“没买到座位票,在地上坐了小半宿了,幸好遇见了你哥哥。”
“我哥干嘛去了?”姑娘顺势问,“这么久了都不回来?”
“看见一个朋友,”我答道,“他追过去了,追到了最后那节车厢,朋友不见了,他在找。”
姑娘露出担忧的神色,我便安慰道,“你哥看上去很有把握,而且那面镜子是个宝贝,别担心了。”
“你不知道,”姑娘焦虑道,“平时都是我跟我哥一起的,我们家的,呃,规矩就是这样,要两个人一起配合!”说着她站了起来向我确定,“是最后一节车厢么?我得去看看我哥,他需要照应。”
这我倒没想到,侧身抬脚便想让她过去。
忽然嘈杂声响起,两个乘警模样的人分开人群挤了过来,边挤边对被惊醒的人群道,“大家都呆在原地别动!别动!”语气很是严肃凌厉,其中一个一手一推,正好将那姑娘又给推了回来。我跟姑娘相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三个字:出事了……
乘警朝着车尾方向走了,车厢里登时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议论发生了什么。有猜测抓到了小偷的,有说有旅客犯心脏病的,还有人幸灾乐祸的认为是有人争座位打起来的……夜深人静实乃梁上君子出没良机,所以第一个猜测得到的响应最多。
我身边的男低音的妹妹坐不住了,很坐不住,她一等乘警离开我们的座位便立刻站了起来,挤过我身边来到走道,目光紧紧追随那两个乘警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跟着她回过头来问我,“你说,是不是我哥遇见麻烦了?”
其实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你说在这么挤的车厢这么多人的地方捉什么鬼呢,这不是在制造恐慌么?但我只是摇了摇头,回答,“也许吧,不过很难说,没准不是……”
真是一堆废话。
“哎呀,不成!”姑娘焦急起来,“我得过去看看!”
“别去!”我一把拉住姑娘的衣襟,“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要真是你哥,乘警会来找你的!”
真叫我说中了,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乘警寻着座位号摸了过来。他停在座位边,很凶的瞪着我们,问,“你们,谁是何琦?”
原来是一对姓何的兄妹……
何琦跟着乘警走了,我也好想跟着去,但是被乘警凶恶的眼神给瞪回来了。好在没过多久何琦就回了转,她明显露出轻松的神色,不待我追问就对我道出原委。
原来是她哥先用镜子找到了被那只鬼附了身的人,然后就开始施法,施法的时候被其他人看见了,立刻引起非议,大家一致认为他是神经病,正在发疯,所以联合起来驱赶他。那只鬼趁机准备逃,何琦她哥一着急,就冲人尿了一泡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