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景天心底一阵酸楚。
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何文宣,让他如此不待见自己。要说有什么仇怨,当天在春风得意楼自己输给他,又被他那样一顿折磨早该两清了。
“少爷,那人不是‘五毒鬼手’侯剑秋么?”
阿三指着何文宣身边的男人说道,“一年前他和周大爷的那局擂台赛,少爷您去做了旁观,说他出棋路数诡异,加上性格不羁,在报纸上给他取了‘五毒鬼手’这个名头。本来是想触触他的霉头,谁知道这个侯剑秋看了之后很喜欢,从此就用来做自己的诨名了。”
阿三这么一说,屠景天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档事儿。
“对,我记得这个侯剑秋也是扬州人。他们两个是同乡,又都是棋手,应该是认识的。啊!我知道了!”
屠景天突然之间茅塞顿开,明白为什么何文宣对自己爱搭不理。
说着他奔回楼上,让堂倌准备好笔墨,接着下笔如飞,一篇文章即刻而成。写完之后,他又誊写了一份,分别塞在两个信封内。
“阿三,这个给《申报》,这个给《海上棋坛》,现在就送到他们报社去,让明天的报纸上务必刊出。”
就这样过了两日。第三天一早,屠景天又来到茶楼叫了一桌子的早茶点心。这一回还没等阿三跑去对面会馆,何文宣晃着晃着就自己走上来了。
“怎么,我看你这副表情是一早就猜到我要来?”
何文宣刚上二楼,就见着屠景天站在楼梯旁笑得殷勤。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位。
屠景天赶忙上前为他斟茶。
“我不知道你爱喝什么。这是你们扬州有名的魁龙珠,你先尝尝正宗不正宗,不行我们换别的。”
“茶是挺正宗的……”
何文宣眼珠子一转,“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你是看到我等在报纸上的文章了么?”
“废话,你要是不写那篇道歉信,我才不会搭理你。”
何文宣轻哼一声,用筷子夹起一块油糕放进嘴里。他坐在窗边,晨光洒在少年白净的皮肤上,他小口吃着点心的样子像一只白色的长耳兔,乖巧又可爱让屠景天又是一阵目眩神迷。
昨天听了阿三的话,屠景天茅塞顿开。
这小家伙对自己不依不饶,说到底还是他写的那几篇棋评过于尖刻,害得的同乡棋友走投无路。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侯剑秋,人家骂他他还欢天喜地地觉得自己出名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屠景天立即写了一篇自我检讨文,说他之前的那几篇棋评为了引起轰动效应,故意写得言语尖刻,危言耸听。其实那几个棋手都有各自长处,比如某年某日与某人对弈,曾下出怎样的妙招。总而言之,他们的棋很好,人也不错,是自己为了博取报纸销量写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