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么我很幸运了!”他说,“请坐,要不要来杯葡萄酒?”
“谢谢你,”安妮妲很客气地说,“只要一点点,我父亲常说,空着肚子喝酒是最大的错误。”
“那是一句很聪明的话,理论上我是十分赞成的,但是一旦有机会饮上两杯的时候,理论就算不得一回事了!”约瑟轻快地说着。
他为安妮妲倒了一点,安妮妲接过来后,顺便也在炉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也捡了张椅子跟着坐定。
安妮妲轻轻地啜了一口,感觉到他锋锐的眼光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安妮妲并不习惯这种轻率的、评头论脚式的眼光。
他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了:“象你这样漂亮的女人,摩根小姐,实在不该不带伴就出来旅行。”
“我敢说,我那些同车的伴侣,都很教人放心,”安妮姐说着,微微地笑了笑,“他们不是打呼,就是尖叫,要不然就是吃个不停!”
“不错,跟他们在一起时你是很安全的,但是,你现在却落单了。”约瑟却另有深意地说。
她迅速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说:“假如你认为我不该接受你的邀请,那么我还是等到十点钟好了!”
“我绝不是这个意思,”约瑟轻喊了一声,“我只是想,假如你不是遇到我,你便必须一个人到餐厅吃饭,而餐厅却因为附近有赛马举行而挤满了这式各样的人,和那些人挤在一起,自然要比跟我在一起危险多了!”“
“那么,我更要谢谢你了。”安妮妲立刻一本正经地道谢,然后又有点儿淘气地说,“你这样一说,我对你更要有信心了!” 她知道他说得有理,教她闯到一大堆男人中,和他们一块儿吃晚餐,想当然会是件不愉快的事:从那些人又吵又叫的情形来看,这些人都不是她所能应付的。何况那一群人在马赛中已整整兴奋了一天,到了晚上难免会变得失礼而放荡了。
而她假如因此而不上餐厅吃饭,那么饿上一晚的滋味也未必好受!想到这里,她觉得更该感谢眼前这位绅土。她对他微微一笑,正想有所表示,房门却在这时突然开了,一个胖胖的女仆端着餐盘领先走了进来,在她身后则跟着一个捧着杯盏和酒的男仆。
她实在饿坏了,因此当她看到食物时,两眼不由得发亮起来。
“噢,我们的食物!”她惊喜地喊了一声,就象看到奇迹似的。 “我早就告诉你,接受我的邀请是件聪明的事,”约瑟在一旁说,“还是坐下来痛痛快快地吃一顿吧,摩根小组,让我再说一遍,我实在非常感谢你!”
安妮妲笑了起来,“噢,那不公平!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的,却被你抢先说去了!”
他也微微地笑了。当安妮妲迅速地坐到餐桌时,他也移到对面高背椅上坐下。那椅子似乎很适合他。
他除了气质特殊以外,连举止及说话方式都与众不同,他与安妮妲所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她在旁观察他:看他指挥仆人的样子,可见他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同时她又觉得,他是个难惹的人物,似乎有点儿专制——或许该用“贵族”两个字来形容他吧!
他以前可能是个兵土,她这样猜想着,因为他的种种都令她想起那些战时来访她父亲的兵土们。
他们都是一副很有权威的样子,好象全世界都伏在身前待命——人人都会服从他。
她一面观察他,一面暗子忖度着:没错,他一定当过兵,和威灵顿是同一型的人物。
威灵顿——于滑铁卢大败拿破仑的将军,一直就是她所崇拜的人。她曾一再要她父亲告诉她,他们随着将军在印度打仗的故事,久而久之,她连威灵顿公爵是副什么样子都弄明白了。
“只有威灵顿才能够赢得那场阿色之战,”她父亲一直都这样说。“而且也只有威灵顿才能胜得了那场班尼苏洛战争!”
滑铁卢之役发生时,正是她父亲病重的时候,而安妮妲便必须在每天的报纸里寻找有关战事的报导,当她念到报上怎样赞扬这位铁血公爵,或者赞扬他指挥这场战争的明智时,梅登上校就会兴奋得连身上的痛苦都忘记了。
第一道菜依然是那不可避免的肉汤——在任何一个旅店或甚至任何一个家庭里都似乎端定了!约瑟先尝了一口,便伸手去拿胡椒瓶子,而安妮姐早已饿得等不及,自然不会去注意口味问题了。
她一言不发地把整盘汤喝得干干净净,而直到这时,她才想到坐在对面的约瑟·文土里。她抬起头来,发现他正靠在高背椅上,不瞬地望着她,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现在该谈谈你自己了,”他说,“我想,我有点好奇了!”
第二章
安妮妲可不想随便和陌生人谈起自己的私事,虽然她明知,约瑟或多或少都能提供一些与公爵有关的资料。
她确信眼前这位绅土,可能是个社会名流,甚至很可能就是雪伦常说的某几个大人物之一。
她沉思了一会,知道他正等着她答复,只好勉为其难地答道:“我要去伦敦。”
“到达伦敦后又有什么打算?”他紧接着问。
“我要找个男人。”她不假思索地说。
由于她正全心全意地对付着第二道食物,竞没注意到对方听到她的话后抬起了眉毛,更没注意到他眼里,益感有趣而闪烁的光芒。
“那一定不难!”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