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布满天际时,萧统携着我的手站立在湖畔,将衣袖中书简取出,问道:“魏国这封议和书,其中究竟有何内情?元翊大举兴兵犯梁边境,决不会只为议和而来,难道是中途改变了计划么?”
我思虑良久,将元翊与我之间相处种种情形告知了他,却没有贸然说出我应允元翊长伴他身边之事。
萧统明眸闪动,说道:“你所言虽然有道理,南北征战不止,结果只会两败俱伤,若为黎民百姓计,缔结盟约自然是好。可是,以魏国如今之势,他怎会轻易放弃万丈雄心?”
我正在斟酌如何应答他的问题,只见湖岸畔柳枝摇动,一人身影如飞燕飘落,恰好站立在我们面前一丈远处,语气诡异,冷冷说:“若不是为了她,魏国国主的确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万丈雄心!”
来者正是那陪伴我前来寿阳投书的数名侍卫之一。
此人见我茫然不解,举手缓缓拂过面容,他手掌移开之时,显现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我不禁惊怔住。
那满面虬髯的侍卫,竟然是元翊所改扮。
元翊有心跟随着我来到寿阳,适才我与萧统在密密柳林中羁留多时,他想必早已猜到我们做了些什么。
我只觉无限尴尬,说道:“你……你跟踪我……”
元翊目带挑衅之意,盯住萧统说道:“朕没有偷窥你们。你的一切朕都太熟悉不过,又何须偷窥?朕只是觉得遗憾,人言梁国太子端庄持重、性情孤洁,原来不过如此而已!一旦见到绝色佳人,无论瓜田李下、桑间浦上,皆可为苟且寻欢之所!”
他的话锋极其犀利,对萧统暗含讥刺,隐隐质疑萧统的品行,且有暗贬梁国之意。我并不担心萧统会被元翊的话语所激怒,却担心萧统听出他其中的暗昧之意,心中不由大为焦急,且见元翊脸色微沉,惟恐他因此而毁约,二国议和之事便要前功尽弃。
我放开萧统的手,向前一步道:“你不要如此讽刺萧郎,是我不好,不该引诱他。”
元翊眸中带着怒意,傲然说道:“小葛,你站在一边不要说话,朕在问梁国太子,且看他如何解释!”
萧统一直面无表情,静静注视着我们,见元翊如此,向我说道:“紫儿,回我身边来吧。”
元翊针锋相对,唤道:“小葛,你忘记了对朕的承诺么?”
我心中犹豫不决,明知元翊语带威胁,暂时没有移动脚步,萧统的白衣身影掠过我眼前,轻轻拉住我的衣袖,说道:“紫儿,不要害怕。”
元翊见状,倏地抽出腰间所佩宝刀向他急冲而来,怒声说道:“萧统,小葛是朕大魏国的未来皇后,请你尊重她!”
我见萧统身无兵刃,且不似元翊时常操练,料想他会吃亏败于元翊手下,急忙动用法术将元翊的宝刀架住,却不料萧统的身形仿若一片浮云,迅疾飘出数丈之外,元翊的招式完全无法接近他。
我惊讶无比,说道:“你会武功么?”
萧统挺身护住我,说道:“并非武功,只是奉父皇旨意修习过一些防身之术而已。”他随即扬声向元翊道:“你我之事,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可否移步单独叙谈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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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翊收住招式,黑眸中带着愤懑之色,朗声应道:“好!朕是该与你好好叙谈一番!”
萧统示意我不必担心,与元翊并肩走向湖心石桥上。
我远远观望着他们的身影,却不肯依从他们之言在此静候,于是悄悄沿着湖畔的低矮树丛,靠近观望他们对答情形。
只听萧统说:“我们先叙国事,再论家事,如何?”
元翊冷冷应对道:“朕与你不同,朕已是一国之君,朕的家事便是国事,并无先后之分。”
萧统并不生气他讽刺自己仅是梁国尚未登基的东宫太子,面容依然平静如水,说道:“请问,一国之君怎会乔装改扮为使者侍从入梁国境内?你可以是魏国的使者,亦可以是紫儿的朋友,却唯独不能是魏国皇上。”
元翊无言可辨,说道:“那我就是小葛的朋友。小葛虽然曾在梁国嫁过你,可她亦是母后为朕所定下的皇后。昔日她未嫁之时朕就已经宠幸过她,若论及先后,她该是朕的人!”
萧统淡然道:“我初见紫儿之时,她尚且不知情爱为何物;紫儿嫁入东宫乃是明媒正娶,父皇曾颁旨昭告天下;况且,紫儿心之归属本应由她自己,并非你我所能决定。”
元翊虽然一时被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镇住,仍不肯服输,冷笑道:“你可知道,她已经应允朕忘记你,与朕相伴终生么?朕放她前来寿阳,正是要她与你作个了断,以后好一心一意跟随着朕。”
萧统微微摇头,询问道:“紫儿生性纯真善良,或许只因担心魏梁二国兵连祸结导致百姓受苦受难,才会设法促成议和之事。她若非逼不得已,一定不会应允如此要求。”
元翊微带不悦之色,说道:“实情虽然如此,她既然允诺了朕,朕就要她遵守诺言。”
微风吹起萧统的白色衣袖,他静默了片刻,缓缓说:“随意允诺他人,的确是紫儿之错,我是她的夫君,自然该替她承担责任,你若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