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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千古一帝 圣神皇帝武则天（第4页）

当时武则天在丽景门设立了推事院，令来俊臣任院主，掌管重大案情。百姓称这推事院为“新开门”，凡是被告人新开门的，一百人中，难得一二人保全的。来俊臣造了十号大枷，一名定百脉，二名喘不得，三名灾地哮，四名著即承，五名失魂胆，六名实同反，七名反是实，八名死猪愁，九名求即死，十名求破家。十号大枷另配上铁笼头，犯人被枷压着，被铁笼闷着，立刻便死。每有罪犯捉到，先让他在刑具前走一遭，便魂飞魄散，没有不含冤屈招的。武则天在位期间共杀李唐宗室数百人，大臣数百家，刺史郎将以下更是不可胜数。

来俊臣不仅审案有一套，而且还写了一本叫《告密罗织经》的书，就是教人如何去告密、审案。其中有十种主要的审案刑法，与他造的十号大枷同名。一听到这些名字，就令人毛骨悚然。因此，许多人都枉遭冤死，人们对来俊臣这些酷吏恨之入骨。大臣上朝时都与家人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武则天知道后，不禁大喜。

看到朝廷一片恐怖之气，大臣何洎对武则天说，如此残杀，还有人当官吗?有人为朝廷出力吗?武则天指着面前的铜香炉说：“炉里有火，晚上的飞蛾还是要往里面找死。你放心，我有的是爵位和金钱，不愁没人当官。”

不过，武则天还是很注意收揽民心，比如当酷吏滥杀无辜，到了群情过度紧张的时候，她也陆续杀一些酷吏来缓和形势。她称帝的第二年就杀索元礼，流亡周兴到岭南，表示滥杀之罪在别人。679年杀来俊臣，来俊臣的仇家争咬他尸体的肉，挖出眼珠，剥去面皮，剖腹

取心，踏成泥浆。她看到群情激愤，即下诏书，列举来俊臣的罪恶，并且加以灭族罪，说是“以雪苍生之愤”。

武则天与酷吏，完全是一种利用关系。她重用他们，宠信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政治需要。可以说，酷吏是武氏政治的产物，是女皇在与政敌斗争中产生的畸形儿。这是一批无能的官员。但对武则天来说，却是救其燃眉的有用的官员。有用即真理，武则天坚信这一点。她作为一个被传统观念鄙视的女人，有那么多政敌，不雇请几个心狠手辣的打手怎么能行?统治集团间的政治斗争本身就是残酷的、血腥的，双方都要用最残忍、最有力的手段置政敌于死地，武则天用酷吏不过是在险境中采取的一种强硬措施。

作为女皇的武则天，是一个铁腕人物，给人留下女中须眉的印象，然作为女人，也有情意缠绵，柔情若水的一面，于此诗可见。

武则天还有《腊日宣诏幸上苑》诗云：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这首诗后来流传为一个故事：相传有一年冬天，长安大雪纷飞，武则天携上官婉儿游上苑。见千峰银妆、万簇素裹，上官婉儿道：“雪是好看，要是有花就好了。”也许是多喝了几杯酒，武则天想显示一下皇帝的威严，既然人说自己是弥勒佛下凡，当然是言无不应，就冲口而出：“明天我令上苑中百花盛开。”并亲自写一诏书挂在树上：明日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这个玩笑开得太过分了，万一不开花，这个女皇帝的脸往哪儿搁?说来也巧，第二天，武则天来游上苑时，只见苑中各种花卉都争相吐艳，一片万紫千红的景象，只有牡丹花傲然不开。武则天大怒，命人把牡丹拔出来用火烧。奇怪的是，火越烧，牡丹开花就越艳。武则天气坏了，就命人把牡丹送去洛阳。从此，洛阳的牡丹胜长安。

对于武则天的用人进谏，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说：“虽滥以禄位收天下人心，然不称职者，寻亦黜之，或加刑诛。挟刑赏之柄以驾驭天下，政由己出，明察善断，故当世英贤亦竟为之用。”由于有一批愿为武则天效力的能臣，所以她成为成功的皇帝，她在位期间，唐朝社会经济继续发展，开元盛世的局面就是她打下的基础。

人才是安邦治国之本。招贤纳士，选才任能，在武则天称帝以后得到了广泛实施。为招揽人才，武则天—方面在洛成殿亲自考试贡士，以示重视，从此开创了殿试制度；又专门设置武举，选拔有武艺的人做官；还允许各级官吏和百姓自行荐举。另一方面，她以修书为名，广泛召集有才学的文人进宫，称“北门学士”。这些人除修书外，还为朝廷出谋划策，参议国事，以便集思广益，治理好国家。武则天任用人才不拘——格，又知人善任，所以她当政期间，人才济济，不比贞观时期逊色。从唐高宗驾崩到武则天让位的21年间，她曾任用宰相70多人，大多为—代名臣良相，其中著名的有李昭德、魏元忠、苏良嗣、狄仁杰、张柬之等等。其中一些人，如姚崇、宋璟等直到开元年间仍发挥着重大作用。

在抗击外来入侵、保护边境安宁、改善与相邻各国的关系方面，武则天施政时期也颇有政绩。对吐蕃族的入侵和骚扰，她坚决抵御，给予反击。天授三年（692），她派大将王孝杰击败吐蕃，收复安西四镇，重新在龟兹设置安西都护府。之后。朝廷又在庭州设置北庭都护府，巩固西北边防，打通了一度中断的通向中亚地区的“丝绸之路”。武则天统治时期还坚持边军屯田的政策。天授年间，娄师德检校丰州都督，“屯田积谷数百万”。大足元年（701），郭元振任凉州都督，坚持屯田5年，“军粮可支数十年”。屯田对边疆地区开发、减轻人民运粮之劳，以及巩固边防都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武则天还重视农业，奖励农耕，兴修水利，使社会经济得到了长足发展。到了武则天结束执政的神龙元年（705），户口总数从永徽初年（650）的380万增加到615万。武则天的统治有效地维护了社会的安定，巩固了贞观之治的成果，为后来的“开元盛世”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武则天为了履行她“去唐朝化”的计划，让江山掌握在自己手中，重用贤臣，虚心纳谏，从而确保不会受到唐朝旧臣的颠覆。其实，她对臣子们的鼓励也好，宽容也好，重用也好，只是让国家这匹暴烈的“狮子骢”能够在自己身边服服帖帖，不再轻易逃走。

5、传位太子，回归大唐

武则天所夺的是亲生儿子的天下，这—点后来使武则天陷入尴尬的两难境地，也是她最终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她虽是千古第一奇女子，毕竟生活在千古传承的夫权社会，口中常叨念“女生外相，千里随夫”的她，改朝换代易，移风易俗难，更何况高宗李治生前也确实待她不薄！

武则天暮年的内心矛盾冲突特别激烈，除了治理天下，继承人问题也使武则天绞尽脑汁：让儿子李旦还是侄子武承嗣来承继自己缔造的大周王朝呢?

武则天以自己的精明强干驾驭群臣，凭着自己坚强的意志克服重重困难和观念上的束缚，实现了她当一个历史上所没有过的女皇帝的理想。她不仅要证明女人能当皇帝，以自己的姓氏和名字创下自己的事业，留芳千古。而且还要证明，她能以自己的才能成为一个超过前代任何皇帝的开国之君。但这个理想实现的时间太晚了，她当皇帝时已经六十七岁。作为一个政治家，也许这正是磨练得最成熟最老辣的时候，但从一个人的生命周期来说，而且是在古代人平均寿命很短的时代，活到这个年龄已经是很稀少的了。年龄虽然可能不影响一个人非凡的意志、思想和思维，但奈生命何?

武则天即位后不久，很快就为选择后嗣的问题而烦恼着。在以国为家、家国难分的宗法关系下，在夫权社会道德伦理关系的罗网下，女皇的地位摆在哪里、继承人如何选择的问题与传统的王位继承法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女人没有自己的世系，不嫁就附着在父母的名下，出嫁了就附着在丈夫的名下。武则天无论是让侄儿继位还是让儿子继位，最终都要失去她自己的位置。这是武则天的悲哀，也是作为一个女人的悲哀。

此时的李旦已经被武则天赐姓“武”，作为皇太子，他是法定的继承人。但武则天也知道血统不能更换的，李旦不论姓李还是姓武，身体里流的都是李姓的血液。

如果让李旦继续帝位，就等于把自己费一生辛苦夺来的江山又拱手送给李家。

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武则天一直考虑废除李旦，改立侄子武承嗣为太子。如果侄子继承帝位，江山就真的落人自己武家了。然而她又遇到一个解不开的难题：自己亲手缔造了一个王朝，可是自己在武姓家庭中却属于外人，即便自己是帝王，武氏家庙中也没有自己的一个牌位。如果武承嗣即位，自己非但入不了祭祀供奉，反而成了孤魂野鬼。

武则天就这样陷入封建建宗法伦理为女性设置的怪圈中：儿子即位，自己只能以高宗皇后而不是大周开国之主的身份享受李氏子孙的祭祀，这既非她所愿、更不是她改建大周的目的；侄子即位，自己却不能人武氏太庙，身后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更为悲惨。这个难题困扰着武则天的后半生，饶是她智慧过人，机变无穷，也解不了这个难题。

一次，武则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只大鹦鹉，两个翅膀折断了。她要大臣们解

梦，宰相狄仁杰回答说：“鹦鹉是指陛下，两翼是指陛下的两个儿子（暗指李显、李旦），他

们都被囚禁，就是两翼折断的意思。没有翅膀的鹦鹉不能飞翔，陛下起用二子，鹦鹉就能飞翔了。”经过再三考虑，圣历元年（698）九月，武则天正式立庐陵王李哲为皇太子，原皇太子李旦改封相武则天的这一举措实际是向天下人昭告：周武革命已将终止，唐室复辟不过是时间问题。武则天虽然也赐李哲姓武，但谁都知道一旦她过世、太子即位，第一件事不是改元大赦，而是恢复自己的李姓。

武则天有许多男宠。著名的如薛怀义以及张易之、张宗昌兄弟。他们在武则天的纵容下窃权祸国、胡作非为，武则天对这些都置若罔闻。长安四年（704）冬，武则天在洛阳长生殿

养病，身边只有张氏兄弟和几个宫娥、内侍，政事全由张氏兄弟处理，形势非常危急。

长安五年（705）正月，武则天病情加重，宰相张柬之等经过周密的部署，率领文武群臣人内宫杀死张易之、张昌宗兄弟，逼迫武则天退位，拥立中宗李显复位。唐中宗将这一年改为神龙元年，恢复李唐国号和唐朝制度，武则天迁居上阳宫。唐中宗尊称武则天为则天大圣皇帝。同年十一月，武则天病逝，享年八十二岁。武则天自己给中宗下了一道遗诏：“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又归为李唐王朝的后妃中去了。

遵照她生前叮嘱，死后在她的墓碑上不写一字，所以乾陵有一块“无字碑”。武则天死后，人们对她有各种各样的评论，久而久之，无字碑也变成了有字碑。

武则天—生的是非功过很难评说，黄仁宇先生在《万历十五年》中提出一个大历史观：就是考察历史人物不应拘泥于一时一事，而应看他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功与过。从这个观点出发，武则天作为一代政治家不仅值得肯定，而且值得赞扬。她执政的50年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较为兴旺发达的时期，社会安定，人口显著增长，经济稳步发展，文化艺术繁荣昌盛。同时这个时期国家统一，边疆形势基本稳定。可以说武则天的统治是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如果再附加考虑武则天作为女性政治家在男权至上的宗法制度里所遇到的诸多阻难，回头再来看她为历史作出的巨大贡献，我们甚至可以说武则天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