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凭添了几分寒意。
在漫天疏落轻盈的雪花里,那个红衣银发的人咯咯地笑着,张开一双似革非革,似绸非绸的翅膀,在空中悠然而下。那双翅膀是银红色,带着晶亮的光泽,每个翅膀内边,都有细条的筋络,好像雨伞的龙骨那样,翅膀的背部,还有无数根轻盈盈的剔透羽毛,羽毛是半透明的银白色,和那微曲的头发相映成雪。
最奇怪的是,这个人如云微卷的血色银发上,还长出一个犄角来。
他肌肤如玉,眉眼秀媚,可是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人们都仰望着,不由愕然。
一个美丽的会飞的长犄角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
妖人?
那个拿着鞭子的大汉立时目瞪口呆,指着这个飞下来的人,结结巴巴地:“这个,这个公的……母的……鸟人?”他已经辞不达意,不知所措了。
红衣人悠然落下来,不过可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坐到一棵树的横枝上,收拢了翅膀,歪着头,头上那只小小的犄角不停地颤抖,樱唇微翘:“嘛,人家是人,人是不带论公母的,你话都不会说,为什么要长舌头啊?真是好奇怪哦。”
红衣人说着话,斜着头笑眯眯地看着那个拿着鞭子的大汉。
那个大汉张着嘴:“我,我,啊……”
他本来想说话,可就在他一张嘴之际,那个人玉手一挥,一道银光飞入他的口中,大汉只觉得口中剧痛,热乎乎地淌出黏糊糊的东西来,顺着张开的嘴,流下去。
红衣人娇笑道:“啊拉,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过来给潋滟说清楚,好不好啦?”
娇笑的时候,听得人十分消魂,反而更像个勾人魂魄的女子声息。
只见红衣人玉臂一挥,那个大汉好像是条被鱼钩勾住的鱼,惨叫着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一条蛛丝一样细的银色丝线还在那个大汉的嘴里,银丝线的那头有一个银色的钩子,此时已经将大汉的舌头钩到了嘴唇外边,血,滴滴答答地向下淌。
围观的人都被骇住了,没想到这个美艳如花的红衣人居然如此狠毒,不知道谁忽然喊了一声:“空桐潋滟,这个是幻雪宫的空桐潋滟。”
此言一出,四方哗然,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
只剩下那些神情呆滞的俊美少年,那个哀哭抽噎着的女人,还是那几个拿着皮鞭的大汉。
洛怡菲就站在一旁,她看着那个惨叫哀嚎的大汉,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幻雪宫,你们究竟谁是幻雪宫的人?”
空桐潋滟饶有兴致地拽着那根银丝线,可怜那个大汉口里血流不止,唔噜唔噜地含糊不清,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扎着两只手,随着被空桐潋滟牵扯的银丝线不断地跌撞跑动。
空桐潋滟斜着头看了洛怡菲一眼,噗嗤一乐,却没有说话。
洛怡菲打了个寒战,说不清楚空桐潋滟的眼光是什么感觉,这一瞥之间,好像有条冰凉的蛇从身上爬过,她不觉呆呆地望着空桐潋滟,心中有些害怕。
一个如此美艳娇媚的人,眼神怎么会如此阴邪诡魅?
空桐潋滟又是一笑:“噗,小妹妹,害怕了就跑吧,别在这里充英雄。”
洛怡菲一挺胸膛:“谁害怕了,我堂堂玄天宗的弟子,怎么会害怕你们这些邪门歪道?”她说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可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个人小瞧了自己。
大不了就是搭上一条命,洛怡菲心里暗自咬咬牙,见过背气的,就没见过我洛怡菲这么背气的,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我赶上了,师门之仇不知道找谁报,刚寻到师姐林雪若的下落,这个师姐有忽然蒸发了,千里迢迢来到图苏城,就是想找到澹台玄,拜入他的门下,练好武功好去报仇,可是她根本见不到澹台玄,有此去藏龙山,遇到几个人,一听她找澹台玄,不由分说,就要杀她,要不是她跑到够快,现在早成了人家剑下亡魂了。
更可气的是,以前常去的秋霜斋也关门了,想吃顿顺口的饭菜都找不到地方,今天洛怡菲感觉没有胃口,图苏城的大小饭铺她都吃到了,所以顺着路到了忽白,结果饭馆还没找到,就遇见这场事儿了。
咕噜。
饥肠辘辘的声音让洛怡菲脸一红,那个空桐潋滟嘻嘻一笑:“啊拉,小妹妹还没吃东西呢,送你份早点吧,新鲜口条,连血带肉,三两四钱……”
空桐潋滟说着话,用力一拽银丝线,那个大汉痛极,眼前金星乱冒,舌头被拽出好长,只见空桐潋滟玉手一扬,一道寒光如雪,飞刀旋过,大汉的舌头就被割下来,那个大汉啊了一声,痛得昏了过去。
洛怡菲一捂嘴,感觉一阵恶心,可是那把飞刀转了的方向,就奔向自己,洛怡菲大惊,慌忙低头一闪,飞刀带着寒风,从她后项掠过,有件东西掉下来,她下意识地一接,等她在抬头起来,发觉手里多了的东西,黏湿溜滑,正是那个大汉的舌头。
妈呀。
洛怡菲蹦起来,抖着双手,那条舌头落到了地上,气得粉面通红:“死妖孽,你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