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向林峰投去感激的一瞥,却见他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那道突兀的布幔。
老练如陆安,顿时心头一凛,这道帷幔出现得实在蹊跷。
待他再看时,林峰已与卢乎、青杰笑作一团,仿佛方才的暗示从未有过。
岸尾慈爱地望着儿子们,对陆安温言道:“中原繁华,确实令人向往。
只是老夫想说,青塘也是一方乐土。
只要外敌不来犯,老朽年迈,也不愿与人争锋。
西凉福威军司虽是劲旅,只要他们不踏足青塘,老夫也懒得大动干戈。”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年给陛下的贡品,就有劳监军使带回。
至于芳正,生性粗鄙,去文华之地恐惹人笑话。
不如留在青塘,由老夫亲自教导些牧马放羊的本事,能在这世道活命就知足了。”
陆安闻言大惊,质子入京之事,本是当朝宰相梁遂与岸尾早有的约定,怎会突生变故?去年腊月,梁相还提起此事,原是要他即刻前来催促,不想竟横生枝节。
就在陆安正欲开口之际,帐幕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狂笑:“我主早有明言,你们这些乾人只会逞口舌之利,上了战场便原形毕露!
岸尾,可还记得三川口一役?六千乾军首级至今仍在荒野曝晒,无人敢去收殓。
去年九月三川寨之战,乾将葛敏的首级传阅边塞时,你可亲眼见过?”
话音未落,一个秃发虬须的西凉将领掀开帷幔大步而出。
令人诧异的是,他身侧只跟着两个清秀童子,细看之下,竟是女扮男装的绝色佳人。
青杰勃然大怒,豁然起身就要动手,被卢乎死死按住。
陆安厉声质问:“节度使,莫非就因这狂徒在此,您就要背信弃义?”
芳正这时突然幽幽道:“乾人那套治国之术实在不堪,儿臣想去兴庆城学习军机,父王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林峰愕然,低声问卢乎:“令兄莫非失心疯了?令尊在青塘大败李皓,阵斩西凉大将。
若要学治国之道当去乾京,若论军机战阵,普天之下还有比令尊更好的老师吗?”
卢乎面沉如水,冷冷盯着这个愚蠢的兄长。
外交场上向来弱肉强食,芳正这句示弱之言,顿时让满堂将领对他侧目而视。
岸尾斜睨着自知失言的芳正,干脆对陆安道:“就让芳正随你去汴京吧,烦请陆大人为他寻个严师。”
那秃发西凉人狂笑道:“岸尾!
明轮公主下嫁已是我主最大让步。
两场胜败不足为凭,福威军司不日将至河湟。
若芳正去了乾国,你拿什么向我们庞将军交代?”
卢乎拍案而起:“青塘三千里山河,百万户子民,何须向他人交代?庞奇若敢犯境,无论以何名义,唯有一战!”
林峰凑在青杰耳边,细数李皓的风流韵事,对那位明轮公主是否完璧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