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口中的明哥,是上海一名四十五岁的一级管制员,在这个岗位工作了十六年,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处理过好几起特情,避免了极端事件的发生,及时指挥特情飞机安全降落。
一级管制员是专家级别的人物,像他这样有能力的管制员,最终也没能逃过病痛的折腾,没法再留在高强度的一线工作岗位上,他选择了去大学当教员,培养新人。
明哥一直是很多空管员的偶像,同样,也是徐颂宁的偶像。
她当然希望航空无事故,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最好没有特情的发生,但如果发生了,她希望那时自己能够和师父一样,有处理特情的强悍能力和果断判定。
其实跟着师父学习,过程特别苦,尽管她的知识和实践都比一般刚来实习的人要厉害,但在师父的高要求、严考核下,她还是有些无力招架,经常紧张到恶心想吐,那段时间,手指甲都快被她啃秃了。
别的见习管制员都羡慕她有个好师父,她一边也庆幸自己师父特别厉害,一边又承受着师父的威压。
大概是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岗位了,师父对她的要求更加严苛,差点把她给逼退了,但是徐颂宁是什么人?哪怕晚上回去也在梦里复习师父教的知识点,融会贯通,成为自己的东西。
那段时间,大家对新来的徐颂宁的担忧并非是多余的,见习管制员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留下来,而徐颂宁头顶上还有两项光环。
明哥的徒弟,徐恩夏的女儿。
大家仿佛默认她能够把这些做好,别人做不到的她一定能。
这些无形中的压力和注视都在蚕食她的专注,师父用笔狠狠敲她的手背,提醒她。
“你的手里握着航空安全线,时刻不能放松!”
最终,徐颂宁是那一批见习管制员中唯二留下来的人。她通过了放单考核,能力已经达到可以独立指挥航班,成为了一名五级管制员。
通知发下来的那天,师父也顺利转岗了,即将去大学教书授人,培养更多的空管。
徐颂宁对师父向来敬重,得空的时候就会去学校看他。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徐颂宁彻底地和师父断联了,她开始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也下意识地逃避。
王姐说出这话时,她恍惚了片刻,直到王姐拍拍她的胳膊,她才从往事中脱离,视线重新聚焦起来。
“不太记得了,时间有些久远。”徐颂宁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耳机,“我先去上班了,王姐,你先忙。”
王姐有些唏嘘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去年部门组织过去大学探望明哥的活动,徐颂宁作为他的徒弟,应该带头去才对,没想到徐颂宁居然在休班的情况下说她不去,有人就在背地里说她忘恩负义,是个白眼狼。
对此,王姐并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但是徐颂宁的态度实在是反常,第一年的时候,她去得比谁都积极,后面慢慢地干脆就不去了,好似两人生了什么隔阂。
作为外人,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偷偷在背后说几句。
徐颂宁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按摩脖子,听到有人走进休息室的动静,她睁开眼,就看到王姐的徒弟和自己对上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