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安静的四合院里,她听见香樟叶在风里簌簌颤抖。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于是披着衣服起身。
那棵老香樟已经长得那么粗壮了,叶子由绿转红,在灯光昏暗的院子里安静地与她对望。
她坐到树下。
青石砖的冰凉透过衣料传到她身上,她拢紧自己,而后仰头。
香樟大概也想不到会在深更半夜,听到人类孤独的自述。
“你也算看着我长大了。”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六亲不认?”
一片红色的叶子在风中坠落,掉在她肩膀上。
树底下的人捻起那枚树叶,细白的手指轻轻抚摸叶片上一字舒展的经络。
她浅淡地笑了声:“哦,你在安慰我。”
“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哭得很惨,也有人这么安慰过我。他拍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我当时觉得好温柔啊,眼泪都不想掉了。可是不掉又很可惜,我就是想让他多拍一会。所以那天我哭了很久。”
“不止那天,后来每一次眼泪都是因为那个人掉。不过没关系啦,我现在觉得一切在往好的方向走。”
“大树,你说我们会相见的。”
“对不对?”
她仰头,一眨不眨盯着风中飘曳的树冠。
直到下一片落叶掉下。
她用手接住:“嗯,我听到了。你说对。”
……
温心仪从新加坡回来,带回来一个大消息。
她坐在轮椅上,上来就给温凝两枚大炸弹——一张原阿姨十几岁时的照片,还一张二十岁以后pO在inS上的照片。
温心仪指着第一张说:“你认得出来吗?”
温凝摇头。
照片上的人过分陌生,吊梢眼,单眼皮,薄唇。而她记忆里的原阿姨是标准的杏眼,双眼皮。
如果不是有前提,她会误以为照片上是一个陌生人。
“再看这张。”温心仪说着给她看第二张。
这张照片是inS上的截图,还能看到底下第一条评论,应该是哪个朋友回复的,说:原眉,你怎么大变样啦?
这条inS已经被删除。
温心仪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
她把两张照片合在一起,问温凝:“现在你怎么想?”
温凝还没开口,陈月皎就自信地抢断说:“原姑妈整容了!从这个吊梢眼整成了现在的样子。哇……我鸡皮疙瘩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