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越往下想,越是冷汗淋漓。背心的汗湿透了警服。
要用一条命去赌万一吗?
“告诉我们的人先不动,我去向领导请示。”
半小时后,请示下来的结果同他判断的一样——按兵不动。
如果有可能,最好当面试探一下线人。
他们需要更确切的信息。
……
运河的水腥味扑了一脸,这样燥热难耐的午后,小女孩捧着花一路问一路走都没有人停下买花。
一直到道路尽头,她拐进一间小餐馆。
“叔叔,刚才那个叔叔说不买哦!”
“知道了。”正在吃饭的某个食客拎出打包好的食物,“这是你要买的饭,谢谢你了小朋友。”
“叔叔,你的花还你。”
食客将藏在花束里唯一那朵凤仙抽出,在指尖碾烂。凋零的花落入尘埃,他拿出手机,快速输入几个字:天要落雨。
落雨,是收队的意思。
散布在码头边的行人步履匆匆,一边望着天空,一边抱怨着天气离开。
那艘缓缓驶向岸边的轮船终于靠岸。
谢之屿双手搭在栏杆上,面是冷的,血液却流得很快。卖花小女孩出现的那一刻他已经确信,离开澳岛前的电话,温凝理解对了他的意思。
当时何氿在旁边,他说得太隐晦,且那会儿的他还没有把握取消行动到底对不对。
一瞬间的直觉作祟。
他像在巨大的分岔路口为自己的人生抛了一枚硬币,那枚硬币正反未知,通往的路也未知。
可是接硬币的人把她的好运分给了他。
他们都选对了。
这是人生第一次,谢之屿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
事实证明命运送到他面前的路是不错,只是下一步,他仍然没有十足把握。
万一交易如常,那么他此番行动搭进去的是铺垫了许久的心血和一条人命。即便心里唾弃那样烂赌的人死不足惜,但让他亲自将人推进地狱,将来的某个夜里他一定会被负罪感惊醒。
从某种程度上说,何氿还真是做这种事的好手。
大大咧咧,精神状态不稳。
他大概不知道负罪感是什么东西吧?
谢之屿想着伸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那边有人叫他。
“阿屿!”
他回头:“乜啊?”
“接货了。”何氿道。
轮渡靠岸,这一趟船上的人很多。大大小小的行李袋肩上扛手里拖,人群里有个扛蛇皮袋的粗壮男人混在其中,看不出一点异样。
路过他们时,他与何氿对上一眼。
“老板,刚下树的榴莲。”
何氿歪头打量一眼:“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