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笑了,“好啊。”
随行的侍卫在小桃树旁挖了一个深坑,陆平把匣子扔下去,跪在地上一捧一捧地往里填土。
剩最后不到二尺深时,侍卫们把桃树苗栽上。
陆平对着小小的桃树苗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爹,我去看娘和祖母了。”
他满是血污地站起,姬以期扶住他。
陆平拂开她的手,“走吧。”
一行人又去了京郊乱葬岗,搭眼一看,遍地是森森白骨,陆家上上几百口就混在里面。
陆平在白骨里穿梭,陆家人才死了不到半个月,尸体还算新鲜,再加上是冬季,有些甚至还能辨出样貌。
走了不知多久,陆平停下,慢慢蹲下去。
掀开草席,尸臭味冲鼻。
是具半边身子都没了的女尸。
陆平认真地盯着她仅剩的半边脸,“娘。”
祈泠扭头,掀起另一个草席。
“祖母。”陆平唤道。
一条野狗跑过来,张嘴要衔他娘另半边身子。
陆平突然暴起,拔了身侧侍卫的剑。
手起刀落,野狗头颅砸到他脚边。
他眼神阴恻恻的,脸上满是鲜血,扫过祈泠时,那股阴冷更甚,几乎是将她看作了那条野狗,恨不得杀而后快。
祈泠对着他笑了一下,“烧了吧。”
火折子被丢到两具女尸上,焦尸味蔓延开来。
陆平梗着脖子退开,冷冷地望着火光。
姬以期抱住祈泠往后退,拿锦帕给她擦手。
火光灭,陆平撕下衣摆聚拢骨灰。
他捧着祖母和娘亲的骨灰回了陆国公府,在小桃树旁又栽了一棵桃树苗,三棵树排列整齐。
陆平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前额破了皮。
他从头到尾没有掉一滴眼泪,浑身的血污也不在意,还亲自把陆国公府大门上的封条重新贴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跪在大门前磕了三个头。
祈泠唇角微勾,眼里尽是薄凉。
回东宫已是黄昏,姬以期喊了明如月来看祈泠的手,生怕祈泠沾染了尸体上的病菌。
祈泠说她小题大做,姬以期没吭声,只是盯着明如月,好在祈泠只是碰了一下草席,没什么大碍。
姬以期松了口气,“您去看看那孩子吧。”
“好。”
明如月一走,祈泠就把她抱到腿上,嘻嘻哈哈的,“看不出来,你这么紧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