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经过门前,木板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背了药箱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跛了一只脚,一身粗麻灰布衣服,头发梳得板整,却又几缕垂在脸侧挡住了眼睛,不免显得凌,只露出一张瘦削泛黄的脸。男人见他们站在门口,朝着他们扫了一眼,当他的视线落在楚天苍白的脸上,眼光略微顿了顿,又很快转移开,那木然的表情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
大概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此刻分明是一张毫无善意的脸,落尘却感觉出他一定会让他们兄妹吃一顿饱饭。所以她毫不犹豫冲过去,扯住那个男人。“大叔,我哥哥两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你,给他一口吃的吧”看男人不说话,她更努力地扯着他的衣角轻轻摇着,“大叔,我求你了,他旧伤未愈,又在发热,再不吃东西会撑不住的,你就行行好,随便给我们点吃的吧。”
男人低下头,看着她噙着水雾的黑瞳,似乎有些被打动了,终于点了点头。“在这里等着。”
他进去药铺没多久,便出来了,手里拿了几个馒头,还有一个土黄色的小包裹。
小尘连忙道谢着接过,“谢谢大叔,谢谢大叔!”
“这些馒头你拿好,还有这包是治疗外伤的药米分,可以内服也可以外敷。我看你哥哥的伤势不轻,你最好别带他赶路了,找个地方好好歇歇。”
楚天见状,也上前深深鞠躬:“多谢前辈!”
男人点头,只说了一句:“去吧!”,便关上了房门,将他们隔绝在灰色的大门之外。
这些日子他们四处流浪,见多了人情冷暖,也早已习惯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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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依相伴(四)
“哥,我们有吃的了,你一定饿了,快点吃吧。”落尘开心地把馒头在楚天面前晃了晃,脸上露出许久没有过的惊喜之色。
“不急,我看这天色不好,估计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可是刚刚的大叔不让你赶路,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我还可以走……”
见他脸色越发的暗沉,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弱,她知道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走路。
于是,她伸出角在他眼前晃晃:“不行,就算你能走,我也走不动了。”
他低头看着她早已走破的鞋子,不再说话。
见他默许,落尘急忙拿着馒头和药包四处张望了一圈,只见不远处有所旧宅子,宅子高墙深院,看来挺体面的,门前的石阶上却落了厚厚一层的枯叶,朱红色的大门也被硕大个黑锁锁得紧紧的,估计主人已经离开,许久没回来了。
“哥,我们去那边吧,那边的房檐宽些,可以避风。我们在那里吃点东西,你再把药吃了,我们再去找歇脚的地方。”说着,她拉着楚天小步挪了过去,又将石阶上的枯叶堆到一起,让楚天坐在上面。
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这一顿餐风露宿的馒头也让他们吃得格外香甜,竟不觉阴云压顶,酝酿这一场疾风骤雨。
等他们意识到时,豆大的雨点已经密密麻麻掉了下来,溅起的砂尘漫天飞舞,天地之间转眼一片混沌。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帮她挡住凛冽的风雨。
他们本以为雨会很快停,没想到雨越下越大,伴随着刮骨的冷风,始终没有停歇的迹象。而楚天的脸色愈发的白了,体温越来越滚烫,药铺老板给他们的药米分他也已服下了大半,丝毫不见效果。
这样的雨夜,她只能咬着牙,冲进雨里。“哥,你再坚持坚持,我去给你找大夫”
谁知她刚跑了两步,楚天便直接从她背后抱住她,将她半拖半抱拉回了屋檐下。“小尘,这雨太大了,你不能到处乱跑。”
“可是你的伤势……”
“我的伤不碍事,我运功调息一会下,就会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她挣扎着还想在往雨里冲,可他将她搂得更紧,隔着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他的体温包围着她,仿佛可以驱走全世界的冰冷。
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有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亦或是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挣脱了他的手臂,跑向不远处的医馆。
她用尽全力拍着大门,“大叔,救命啊,救命啊!”
在楚天追过来时,大门也同时被打开,撑着伞的人影站在她的前面,逆着光,落在她眼中只是黑暗,那种压抑的黑影让她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恐惧感,像极了那个肃杀的夜晚。
她惊骇地退后一步,才看清对面的人正是赠药的好心大叔。
她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一丝阳光,拼命冲过去双手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大叔,我哥哥的伤好像严重了,我给他吃了药,也不见好转。你快点救救他。”
药铺大叔犹豫了一下,看看眼前尚年幼的男孩儿,他分明已被伤痛折磨得意识恍惚,却还在硬撑着一口气不肯倒下。
纵是他早已淡漠了生死,此时面对这一双孤苦无依、生死相伴的兄妹,却也不免有些动容。
轻叹一声,他走上前探了探楚天的脉象,脸上难掩惊讶的神色,又换了只手再把脉,然后,他的脸上不知是惊讶,更多的是迷惑。
“大叔?!我哥哥他”
他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直接把楚天背到了背上,匆匆走进药铺的大门。
……
大叔为宇文楚天纯属地处理好已经溃烂的旧伤和还在流血的新伤,天色已近深夜,他又坐在床前细细把脉,又探了探楚天的体温,脸上仍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最后,他转过脸看向问过无数遍“我哥哥的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