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子弹则进入了那些抽象的、由混乱线条构成的画作,在其中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不断积累着奇异的能量。
这些子弹在无数个画中世界里穿梭、折返、共鸣,它们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络。
将永夏所有的“作品”都串联了起来。
山谷中,那些巨大的画布开始微微震动,画面上的景象也随之闪烁不定,仿佛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永夏那精致的眉黛第一次轻轻蹙起。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攻击方式的诡异之处。
她手中的画笔挥舞得更快,更多的墨痕从笔尖流淌而出,试图封锁那些在她的世界中肆意穿梭的“入侵者”。
但猎手的子弹太过灵活,也太过诡异。
它们似乎能够预判永夏的防御,总能在墨痕合拢之前,找到新的画卷作为跳板,继续它们那致命的舞蹈。
最后,在经过了数十秒令人眼花缭乱的穿梭与积累之后,那些遍布于整个山谷画作之中的子弹光点。
仿佛受到了某种统一的召唤,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攻击画卷,而是从四面八方,从那些画作的边缘,从那些被撕裂的虚空之中,呼啸着倒卷而回,目标直指现实世界中的永夏。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每一颗子弹上都仿佛附着了无数画中世界的悲鸣与怨念。
带着一种能够侵蚀灵魂的诡异力量。
永夏仓促间用画笔在身前布下的层层墨色屏障,在这些“回归”的子弹面前,如同薄纸一般被轻易洞穿。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数十颗缠绕着苍白火焰与画界怨念的子弹,便狠狠地轰击在了她的身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沉闷的穿透声。
永夏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手中一直紧握的那个古朴的调色盘,在子弹的冲击下,“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随后更是承受不住后续子弹的连续冲击,轰然被打坏了,碎裂成数块,散落在地。
那些曾经盛放着各色灰阶颜料的凹槽,此刻空空如也,仿佛象征着她内心世界的某种崩塌。
一缕冰冷的灰色血液,从她的额头也渗出了鲜血,顺着她惨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与她漆黑的发丝和纯白的衣裙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但是,即便遭受如此重创,女人却依然没有任何痛苦的呻吟或惊慌的表情,只是脸上的忧伤依旧。
甚至比之前更加浓郁,仿佛这世间的一切苦难,都无法撼动她心中那片永恒的悲伤之海。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地上碎裂的调色盘,眼神空洞。
猎手面甲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手中的双枪再次抬起。
枪口依旧冰冷而稳定。
他一步步走向失魂落魄的永夏,苍白的火焰围巾在他身后猎猎作响。
永夏看着脚下碎裂的调色盘,那曾经承载了她所有色彩与梦想的器具,如今四分五裂,仿佛她破碎的心。
她缓缓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指,想要拾起那些碎片,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从她空洞的眼眸中滑落。
滴落在冰冷的灰色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就在这时,冰冷的金属触感抵在了她的额头。
“你输了。”
姜槐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塔拉哈斯说留你一命,或许是因为他那该死的骑士精神,或者别的什么我不懂的理由。我和他不一样,女士。我没有什么耐心,也不会管你那些风花雪月的情情爱爱的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
“如果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大概会发点慈悲,将你和你心中那个永恒领主葬在一起。但,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先打死你,再想办法去打死他,然后将你们挫骨扬灰,永生永世都不得相见。”
远处的夏玲玥听到这番话,嘴角抽了抽,小声对身旁的夏玥说道:“妈,怎么感觉姜槐……他这性格,有点扭曲啊?比我爸还狠。”
夏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目光复杂地看着姜槐的背影,低声说道。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时看着冷漠,但心肠不坏,和你爹不一样,你爹是嘴上花花肠子多,心里指不定怎么算计。但要是真把姜槐惹急了,或者伤害了他身边真正在乎的人,他的确什么都做得出。他经历过的黑暗,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战场上,姜槐把枪口往前挪了挪,冰冷的金属更深地抵在永夏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