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语默了默,几息之后,抬眸看向怀玉,却没应他的话,而是反问一句:“这些也都是捡来的?”
怀玉闻言,忽然离茶案近了几寸,似是想靠近点看透她的想法,但又很快放弃,答道:“不是的。”
“哪、何……”楮语想到怀玉先前的几句回答,连续自断两次话语,维持着语气的平静,温声问,“那它们怎么来的?”
怀玉将她的每个字都听入耳中,等她话音落下,才答:“送我的。”
楮语于是问道,仍温声:“何人送的?”
怀玉想了想,答:“朋友们。”
楮语微一挑眉,神色与声音依然平静:“你的朋友们送你的玉,你却将它们都送与我?”
怀玉一直看着楮语,无任何犹疑:“都送你。”
楮语便问:“为什么?”
怀玉突然又被难到了。许久,他似乎终于想出来了,缓缓笑起来,整个人愈发温柔。
字字温缓且清晰:“我乐意。”
“……”
茶室内本因怀玉方才长思而安静了许久,这一瞬变成了寂静。
一直面无情绪、目不斜视的崇远,终于明显地分了一分目光给怀玉。
虽只有短短一息。
崇一扶额,心中有声音大响:
气质如此温柔的一个人,到底是谁教的他这般说话!
楮语克制着平静而自然地眨了眨眼,沉默几息之后,伸手拿起茶案上最靠近她的那半块玉石,蜷指握在手中。
以她在与怀玉对话的这短时中的观察,不必自玄字环中取出那半块长庚玉,亦已可以确定手中的这玉就是她所丢失的那另外半块了。
楮语握着玉,对上对自己所说出的话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怀玉的目光。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温柔无暇。
她也便展现她惯常的温静柔和,改了称呼,道:“这确是我旧日丢失的玉,今日多谢道友将它送还于我。”
而后她顿了顿,看了眼茶案上怀玉从身上取下的那些玉饰,再抬眸回视他,接道:“至于道友的这些玉,则不必送我。我亦不可收。”
怀玉闻言便要启唇,被楮语温声而自然地打断:“我名楮语,中洲太微门弟子。今日有事需得先走一步。道友他日可来太微寻我。”
怀玉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这番话听入耳,问道:“你去哪?”
楮语已站起身来,静看他两息,最后只道:“云上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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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语三人便与怀玉道别,按照原本所商定的计划前往玄元万宝阁。
崇一向来是心中清明之人。出了玄字天茗阁,路上便没有提及怀玉半句,只与楮语一边赏云上盛景,一边谈风闻趣事。
然临近玄元万宝阁时,竟又生了变故。
不过倒不是与怀玉那般当街被众人围观的什么变故,也不是楮语三人的变故。
是玄元万宝阁刚刚闭阁了。
云上的玄元万宝阁乃十四洲最大、奇珍异宝最多的万宝阁,其外设有极大的结界。
此番闭阁,那结界便落了下来。闲人于是不可踏进十丈之内。
不过且别说踏入,此结界似乎与云间那些建筑外的结界是同一种结界,但对建筑的隐匿效果更为上乘。
结界罩下来,整座万宝阁都隐在浓浓云雾之中,如浩渺远天的仙宫,不可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