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屯长环视众人,压低声音道:“依我看,再撑一段路,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寻个隐蔽处稍作休整,待到后半夜再动身赶路。”
“不在屋里歇着,大半夜非叫蚊子给抬走不可。”少年什长揉着脑袋小声嘀咕。
“你小子存心讨打是不是?这节气哪来的蚊虫?山里夜寒,没冻出病就算造化了!”老屯长作势又要动手,吓得什长缩着脖子往后退,嘴里还不服气地嘟囔着。
百将环顾众人,见大伙儿都眼巴巴盼着歇脚,确实也都到了极限。
至于其他主意,更是无人能提。
见状,只得轻声道:“那就依大伙的意思,再赶一段路,天黑后找个隐蔽处休整,晚些再从长计议。”
“成!这个好!”少年什长第一个跳起来,迫不及待道:“快走快走,再耽搁我真要瘫在这儿了。”
其余人也都强撑着起身,虽仍疲惫不堪,但总算有了几分精神。
澹明搀起老屯长:“咱们也动身吧。”
“还是老规矩,”百将整了整佩刀,“我在前开路,杨二郎断后。”
“唯!”众人齐声应和。
。。。。。。
小半个时辰后,一队数十人的魏军出现在破败茅屋周围,神色戒备地探步靠近。
片刻后,完成搜索的小卒快步走至都伯面前,抱拳禀告:“禀都伯,屋内空无一人,各处积尘深厚,应该是已经荒废很久了。”
“里面没人是意料之中,但那支小队一定从这里经过。”都伯扫了一眼周围,沉声道:“让弟兄们再仔细搜寻一下痕迹,我猜,这支小队离我们不远了。”
副手疑惑道:“都伯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的鼻子还算灵光。”都伯揉了揉鼻尖,道:“这里有一股子血腥味。”
“而且相比之前那一路过来,这里的血腥味更浓重,我敢保证,他们不但从这里经过,甚至还在这里逗留了一小会。”
说到这,他扭头吩咐道:“传令吧,就跟刚刚说的一样,一寸寸去搜,尤其重点查看地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血迹之类的,我不信这么匆忙的情况下,他们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唯!”
果不其然,不到半柱香功夫,一小卒奔疾而来,脸上充满了兴奋:“都伯,果然如您所料,在茅屋东南角草丛间的碎石上发现了血迹和足迹!”
副手眉头一抬:“确定么?”
“千真万确,虽然他们刻意遮掩了痕迹,但还是落下了一点。”
“好!”都伯脸上一喜:“带我过去看。”
都伯大步流星地跟着士卒来到发现血迹的草丛边。
他单膝跪地,用指腹轻轻捻了捻碎石上的暗褐色痕迹,又凑近嗅了嗅。
“血迹未完全干裂,还带着几分腥气。”都伯眯起眼睛,指尖摩挲着血迹边缘:“看这凝结程度,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说罢,又起身拨开周围的杂草,锐利的目光往周边探去:“这里,还有这里——”
“虽然有遮掩,但时间太急,破绽百生。”他用刀鞘指点着几处几乎不可辨的压痕:“草茎折断的痕迹还很新鲜,断口处汁液还微微渗,看这方向,是往东北去了。”
副手蹲下身,顺着都伯指点的方向仔细观察:“确实有几处脚印,还很杂乱。”
“不会超过十五人。”都伯用刀鞘在地上划了个圈,沉声道:“看这受力痕迹,有人负伤,脚步虚浮。”
又忽然用刀尖挑起一片半埋在土里的枯叶,叶背沾着一点暗红:“有人不听命令,偷偷用这个抹了一把伤口,却又没遮掩好。”
都伯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从血迹凝固程度和草茎恢复的状态来看,他们离开不超过一个半时辰,以伤兵的脚程计算。。。。。。”
他望向东北方的山岭,眉毛微微上扬:“通知弟兄们,继续追,咱们很近了。”
“今夜子时前,必能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