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澜:“我知道。”
闻星落歪了歪头。
她注视青年骨相优越的侧脸,对他咬耳朵,“指挥使大人也不喜我和沈渝接触,所以将计就计带我离开,是不是?”
她称呼他,指挥使大人。
少女唇齿间呼出的热气萦绕在谢观澜耳廓旁,捎带出湿润的花果香,一绺青丝轻擦过他的脸颊,有些痒,像是盛夏时节睡在果树下,枝桠低垂至鼻尖,一瞬间吸进肺腑的苹果香气。
新鲜酸甜,热烈烂漫。
谢观澜喉头发紧,并未言语。
扶山催来了镇北王府的马车。
上了马车,谢观澜打开药箱,执起闻星落的手掌,拿镊子一颗一颗钳掉上面嵌着的细小石子,又用清水给她洗干净。
闻星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嘶。
谢观澜:“我还以为,闻宁宁是不知道疼的。”
他用软布一点点擦干她手上的水。
小姑娘的手掌细白娇嫩,哪怕仅仅只是擦磨了点皮儿,渗出些微红血丝,看起来也十分触目惊心。
他垂着晦暗的眼尾,握住她小手的大掌忍不住悄然收紧。
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恨不能……代她承受这些。
闻星落已经不疼了。
她看着谢观澜给她上药,道:“只是小伤罢了,说不定还没回太守府就已经痊愈了。
长兄给我敷这么厚的一层药,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手断了。”
谢观澜不语,只是一味给她的手缠上重重纱布。
闻星落看着他,樱唇忽然弯起甜甜的弧度。
“好了。”
谢观澜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刚抬眸,就撞上小姑娘笑得杏眼盈盈,像是琥珀色的蜜糖浆泛起温柔的涟漪。
他寒着脸,“你笑什么?”
“没……”
闻星落敛去笑意,“没笑什么。”
谢观澜沉默地看着她。
青年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
闻星落慢慢垂下头,用余光看他的绯衣,“长兄生气了。”
“你若不想我陪穆知秋去梨园看戏,大可直说,何必如此迂回婉转?”
谢观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跌在地上的时候,就不疼吗?”
她那样娇弱,宛如一只纤幼的蝴蝶,纵然是她陷害旁人,他也觉得是旁人欺负了她,恨不能叫世上的凄风苦雨尽皆离她而去,只叫她永远春和景明。
闻星落依旧垂着头。
指尖沉默地轻抚过掌心的纱布蝴蝶结。
明面上,她只是谢观澜的继妹,她是没有资格阻止他议亲的。
她的心思是水沟里的老鼠、是角落里的毒蛇,永远不能为外人道,永远只能一个人品尝酸甜苦辣,永远只能一个人享受这场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