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揪住伏在地上的管事前襟,双目赤红,状若疯癫地逼问:“他们还说了什么!告诉本宫!他们还说了什么关于宝惠的事!”
管事被吓得魂飞魄散,闭着眼哭喊道:“娘娘饶命!北梁人还说……九公主殿下她,她死的时候,被当时气愤的北梁人扒了衣衫,故而……衣不蔽体、尸骨无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他连忙扇了自己两巴掌,只因为衣不蔽体这四个字,实在是冒犯了公主。
而皇后听见这几个字,如同在她脑海里敲了最后一道丧钟,彻底击碎了所有的支撑。
那么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死在陌生的敌国,还是以这样屈辱绝望的方式。
皇后眼前一黑,喉间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哀嚎。
随即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母后!”
“皇后娘娘!”
陈明月的惊呼声、宫人们的哭喊声瞬间响成一片。
众人兵荒马乱的急忙将皇后抬回了凤仪宫。
皇后哭得昏过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六宫,长公主自然也知道了。
长公主府的花园里,秋阳透过稀疏的云层,为满园牡丹镀上一层浅金。
虽已入秋,这片牡丹却反常地开得雍容华贵。
碗口大的花朵层层叠叠,色泽艳丽欲滴,仿佛吸尽了天地精华。
长公主一袭深紫常服,正手持一把小巧的金剪,悠闲地修剪着花枝。
太子妃罗令仪静立一旁,低声禀报着宫中刚传来的消息。
“姑母,凤仪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听闻九公主旧物,悲痛过度,晕厥过去了,至今未醒。”
长公主手下动作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
罗令仪唇角微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没想到,皇后娘娘这般经不住事。”
这时,只见长公主手中的金剪精准地探向花丛中最夺目的那株“墨玉含金”,那是园中公认的花王。
原本开的正旺盛,色泽深紫近乎墨黑,花心却灿若真金,是最为昂贵的品种。
然而,只听咔嚓一声,牡丹应声而落,滚入泥土。
罗令仪微微一惊,讶异道:“姑母,您不是说这株是园中花王,最是难得么?为何要剪掉?”
长公主垂眸,呵的一声轻笑,语气凉薄:“花王?那是因为本宫抬举它,它才是花王。”
“说到底,不过是一株草木,自以为长在最高枝头,占尽了阳光雨露的恩宠,便忘了根本。”
她抬脚,漫不经心地碾过那朵残花:“剪了它,自有千千万万朵牡丹能顶上来,这园子,依旧繁花似锦。”
罗令仪目光微闪,垂下头,语气恭顺:“姑母教诲,令仪听懂了。”
长公主目光扫过这片开得异常绚烂的牡丹园,忽然问道:“令仪,你可知,为何本宫这园子里的牡丹,总能开得比别处好?甚至逆时而开?”
罗令仪摇头:“令仪不知,还请姑母解惑。”
长公主的声音平缓:“曾经本宫听闻,以少女的血肉精气滋养花根,最是能得仙品。”
“故而,在建造这牡丹园的时候,本宫命人埋下了一位刚及笄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