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人被如狼似虎的士兵粗暴地推搡进来,绳索紧紧捆缚着他们的手臂。
他们是李唐皇族,昔日高贵的血脉,如今只剩下恐惧和绝望刻在脸上。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面无人色的妇人,甚至还有懵懂不知事的孩童,被紧紧抱在母亲怀中,发出细弱的啼哭。
安禄山庞大的身躯缓缓离开了龙椅,像一座移动的肉山,一步步挪到这群人面前。
他那双深陷在肥肉中的小眼睛,射出毒蛇般冰冷的光,缓慢地、一个一个地扫视着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面孔,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安庆宗……”
他喉咙里滚出儿子名字的音节,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混合着痛苦和疯狂的回响。
“吾儿……我的宗儿……”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厉刺耳,如同夜枭啼哭,“他死了!死在长安!死在你们这群李唐狗的手里!”
他猛地转身,抓起内侍刚刚斟满的另一只巨大的金杯,浑浊的酒液因为他的剧烈动作而泼洒出来。
“今日!”安禄山将金杯高高举起,浑浊的酒液映着他扭曲狰狞的脸,“以此酒,祭吾儿在天之灵!”
他仰起粗短的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浓稠的酒液顺着他肥厚的下巴肆意流淌,浸湿了华贵的衣襟。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群簌簌发抖的皇族,眼中再无半分人性,只剩下赤裸裸的、嗜血的疯狂。
“尔等贱命,”他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正好下去陪葬!给我——杀!”
“陛下饶命啊!”“我等无辜啊!”凄厉的哭喊和哀求瞬间爆发,如同濒死的哀鸣,绝望地冲击着殿顶。
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士兵们冷酷拔刀的“呛啷”声。刀光,映着殿内摇曳的烛火,冰冷地、毫不犹豫地落下。
惨叫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孩童的啼哭戛然而止……所有的声音瞬间被金属的冰冷切割声淹没,又被大殿空旷的回音扭曲放大,变成一片令人作呕的、地狱般的混响。
史思明紧抿着嘴唇,下颌的线条绷得像一块石头,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田乾真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案前的酒肉,仿佛要将它们盯穿。
其他将领,有的面色铁青,有的眼神闪烁,都下意识地避开了那正在上演的屠杀场景。
只有安禄山,他庞大的身躯伫立在血泊边缘,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陶醉的、残忍的光芒。
他肥厚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还在无声地咀嚼着复仇的快意,甚至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去了溅到唇边的一滴温热粘稠的血珠。
浓烈的血腥味如同有形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大殿每个人的口鼻之上。
殿心,舞姬们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呜咽都死死压在喉咙里。
“不够!还不够!”
安禄山猛地转身,像一头被血腥彻底刺激疯了的巨兽,对着阶下侍立的将领咆哮,唾沫星子喷溅而出。
“那些跟着老狗跑了的‘忠臣’!他们的家眷呢?斩草除根!朕要他们断子绝孙!一个不留!”
命令如同冰雹砸下。很快,殿外传来了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哭嚎,那是被从各处强行拖来的大臣家眷。
老人、妇人、少年……他们被粗暴地拖曳到大殿前的汉白玉广场上。士兵们面无表情,动作机械,像在处理一堆无用的杂物。
刀光再次闪起,惨叫声撕心裂肺,在空旷的宫苑间回荡。一个年轻的妇人死死护住怀中的婴儿,士兵粗暴地一脚将她踹倒,冰冷的刀锋无情落下……那婴儿微弱的啼哭,像一根最细的针,瞬间刺入殿内某些将领的耳中,随即被彻底掐灭。
安禄山已经重新坐回御座,肥胖的身躯陷在宽大的椅子里。
一名身段妖娆的舞姬颤抖着被他的大手强行拉入怀中,坐在他粗壮的大腿上。他一只手粗暴地揉捏着舞姬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探入她的衣襟肆意摸索。
舞姬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连牙齿都在打颤,却不敢有丝毫挣扎,只有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一边亵玩着怀中的猎物,一边大口撕咬着油腻的烤羊腿,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殿外广场上那场残酷的屠戮。
血腥的景象与怀中的温香软玉,似乎同时刺激着他扭曲的神经。他咧开嘴,露出沾满肉屑的牙齿,发出一阵含混不清、如同夜枭般的“嗬嗬”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