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抬眼瞬间,正撞见他袖中滑出的《洛神赋图》——画中宓妃耳垂的胭脂痣,与她生在同样位置。
李琩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急忙将自己临摹的《洛神赋图》收回袖中,耳垂通红。
待到宴席完毕之后,李琩带着浑身的酒气进了婚房。
他将袖子中《洛神赋图》郑重地交到了杨玉环的手中,柔声说道:
“当日见你,便觉得你与传说中的洛神长得相似,今日才发觉,是见过了眼前人才能绘出画中人。”
杨玉环本以为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却未想眼前的年轻王爷是如此深情款款。
她突然抽出银剪,青丝垂落如瀑:“妾闻民间夫妻需结发。”
烛火跃动中,两人剪下各自一缕长发,将其绑在一起,放入一个香囊中。
对视间,两人呼吸渐促,双颊渐红。
夜鼓三更,十二枝连枝灯将鲛绡帐映得透亮。杨玉环解开腰间七宝蹀躞带,禁步上“长毋相忘”的篆文正贴在李琩掌心……
开元二十四年的长安城飘着细雪,紫宸殿的鎏金鸱吻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张九龄跪坐在青玉案前,手中的象牙笏板压着奏章,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烛火下微微发颤。
“岭南道三百里加急,安南都护府虚报战功,将士冒领军饷。。。”他的声音清越如磬,却在说到“冒领”二字时被李林甫的笑声打断。
“张相此言差矣。”李林甫捧着金丝暖炉踱步上前,貂裘领口缀着的东珠在烛光中流转。
“圣天子在上,四海归心,岂会有边将欺瞒之事?”
他转身朝御座深深一揖,声音铿锵有力。
“臣闻安南将士浴血奋战,张相却以笔墨杀人,寒了十万将士的心呐。”
李隆基斜倚在龙纹凭几上,指尖摩挲着和田玉镇纸。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张九龄看见皇帝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倦意。
三日前岭南道观察使的密奏还压在袖中,那些被砍去双手的运粮民夫、冻死在营外的士卒骸骨,此刻都化作喉间翻滚的灼热。
“陛下!”
他突然起身,象牙笏板撞在案角发出脆响,面容悲戚,好似对这人间的悲苦都感同身受。
“去岁剑南道雪灾,户部拨付的赈灾银两被层层盘剥,到百姓手中不足三成。若放任此等蠹虫——”
“够了!”
李隆基猛地拍案,玉镇纸滚落阶前碎成数段。
李林甫的嘴角微微抽动,像闻到血腥的豺狼。
张九龄望着满地碎玉,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初见太子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