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扶着沈奶奶上车。姚爷为她们关上车门后,绕到前面驾驶座坐上。吉普一路顾及老人家是慢慢地开,同时一路,姚爷是试图与部下家属交谈试探。
做这种部下的家访工作,姚爷不算是第一次。可是,做女部下的家访工作,那真是纯属第一次。他的心情不无抱着些小心翼翼的心理。
“奶奶这是第一次上北京来?”以最安稳的问题开头。
沈奶奶的回答,照样是如走钢丝,说:“是,第一次来北京。”
“北京好玩的名胜古迹很多。奶奶可以慢慢看,住久一些。”
“不了。家里事忙,佳音在这里工作忙,我只小住几天,要准备回去。”
“现在都秋割了,家里忙农务?”
“是啊,挺忙的。”沈奶奶是无话找话说,其实忙农务,也不可能让她这老人家干粗重活。再说她几个孩子早已分家了。她是一个人住。偶尔谁家要她帮忙带孩子时她去一下而已。
姚爷从车前镜里看着沈奶奶的脸,越瞧越觉老人家的可敬和可爱。光是瞧老人家那双长满厚茧的手,都知道是一辈子勤苦耐劳的妇女。
“奶奶。老了,应该歇息了,让儿子女儿多孝顺你。”
这部队首长多可爱,比自己子女更关心她老年?沈奶奶心花怒放,连忙说:“姚首长,你这是古道热肠。”
被老人家夸成侠士了,姚爷的脸顿起一层虾红,咳两声,手握方向盘:“奶奶,关心老人家是我们的责任所在。”
“姚首长你不用谦虚。我们那里年轻的村干部,都没有你好,真的。”
沈佳音在旁边听奶奶说话,都听得目瞪口呆的,拘束着手脚:原来拍领导马屁,是要这样拍的。
姚爷是被老人家夸的快坐不住了,斜眼一眯,瞧见旁边默不吱声的沈佳音,岔开话题说:“佳音怎么不说话呢?”
“佳音她,自小怕生。”话匣子已经被姚爷撬开的沈奶奶,说起话来现在都无拘无束了,把孙女的秘密一个个地给姚爷抖。
姚爷生怕听漏一点小不点的私密,是竖起双耳朵听:“奶奶,佳音她是因为怕生才口吃的吗?”
“那倒不是。”沈奶奶说,“她刚学会说话那会儿,说话挺利索的,不知什么原因来着,越长大越磕巴。”
“中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非要说什么事。这孩子她爸妈过世的早,还有就是——”接下来要说的话未开口时,手臂上突然被孙女捏了下,沈奶奶一吃惊,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姚爷问:“还有什么,奶奶?”
“没,就是她爸妈去世的早,可把这孩子给苦的,伤心的。”
“奶奶一个人拉扯大佳音,很辛苦吧。”
“说不上辛苦。佳音她五六岁时已经能自理了,农家的孩子早当家,她一样。”
“佳音做的饭是奶奶教的?”
“家常饭,谁家的孩子都会做。”
沈奶奶在作为家长教育孩子这点上样样谦虚。姚爷对这老人家的可爱之处益发欣赏。想,这样朴素的老人家上哪里找?怪不得这傻孩子对沈奶奶有多深爱了。在沈佳音的世界里,或许没有爸和妈的印象,但是对沈奶奶,绝对是神一样的存在。
车子停在了附近的停车丑,几个人要徒步一段距离,方是能到达**。
天高气爽的季节,走起路来倒不是很热。
姚爷担心她们渴着,在路边摊给她们买了两瓶水。沈奶奶接过水时,贴在孙女耳边说:“你这首长,太好人了。”
沈佳音只是低着头:“嗯。”
“可你刚刚不让我说那事,是为了什么?”
沈佳音快速扫了眼离她们几步距离的姚爷,低下头:“这个,这个在部队里,不好,不好说。”
“是会影响到你事业吗?这么好的部队首长,这么通情达理的领导,也会介意这种事?”沈奶奶固然想不通,但是既然孙女叫了别说,她要记得把住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