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浪撞得水晶吊灯微微震颤,楼上骤然炸开婴儿尖利的啼哭。温颜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再不看傅老爷子灰白的脸,转身便往楼梯疾奔。
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急促的闷响,两个孩子蜷缩在床边,通红的小脸挂满泪珠。她颤抖的手轻轻拍哄,指腹蹭去孩子眼角的湿意,直到啼哭声渐弱,才利落地为她们套上小外套,将推车转向门口。
雕花铜把手刚被握住,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傅老爷子扶着雕花栏杆,喘息声里带着恳求:“温颜,你这是去哪?”
“傅爷爷,我想要冷静一下。”温颜并未回头,推车轱辘碾过门槛的声音格外清晰。
“放心,我不会把陈年旧事再翻出来,让所有人都痛一次。”她握紧推车把手,指节泛白,“但被血浸透的真相不该烂在土里,总得有人让它见见光。”
晨雾裹着玉兰香涌进厅堂,正巧撞上送完文件归来的张姨。张姨望着神色冷硬的温颜,目光扫过推车里熟睡的孩子,急忙伸手阻拦:“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不吃早饭了吗?。。。。。。”
“不必了,张姨。”温颜侧身避开,推车上的铃铛轻轻摇晃,“我还有事,先离开了。”话音未落,铁艺大门已经在身后轰然合拢,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
张姨不明所以的跨进客厅,就见傅老爷子佝偻着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迟缓地朝沙发挪去。
她慌忙快步走过去扶住老人嶙峋的胳膊:“老爷!这是怎么了?小姐怎么突然走了?脸色白得吓人。。。。。。”
傅老爷子挥开她的手,枯瘦的手指虚指着门外:“渊礼他们两个人呢?”浑浊的眼睛盯着虚空。
“先生夫人去做体检,晚些才回来。”
听到回答,傅老爷子突然重重跌坐在沙发里,靠垫被压出深深的凹陷,“给景深打电话,叫他中午务必回家。”
“哎!这就打!”张姨手忙脚乱摸出手机,余光瞥见老人白发凌乱地搭在额前,西装领口歪得不成样子,像棵被暴风雨折断的老树。
按键声在寂静的客厅格外清晰,她忍不住回头张望,只见傅老爷子正用颤抖的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细密的水痕。
……
傅景深推开门时,玄关水晶灯正将碎金般的光洒在老人身上。傅老爷子仰靠在沙发里,皱纹深如沟壑,右手搭在膝头轻轻颤抖,像尊蒙尘的老雕像。
张姨在厨房进进出出,铁锅与铲勺的碰撞声透着几分刻意的慌乱。
“爷爷,温颜呢?”傅景深解下西装外套扔在扶手椅上,皮鞋踏过地毯的声音骤然停在沙发前。
“她走了。”
听到这话,他眉峰骤然蹙起,“嗯?她怎么没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老人缓缓睁眼,浑浊的目光在孙子脸上游移,喉结动了动才开口:“景深啊。。。。。。”枯瘦的手指指向茶几上半凉的茶水,“先坐。”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将他未说完的话卷入翻涌的树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