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都斤山便是乃蛮部和克烈部的地理分界线。
王罕之子桑昆,如今正率领两万大军驻扎于此,随时准备进攻乃蛮部。
但是最先传来消息的,反而是草原东部,乞颜部与九部联军的战况。
寒风裹挟着沙砾,如尖锐的箭矢扑向毡帐,帐内烛火摇曳,光影在众人脸上诡谲晃动。
一名信使站在桑昆面前,声音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九部联军兵峰强盛,足有六万多人。”
“乞颜部与之交战不敌,退至阿兰塞长城一线,并派人向大汗奉上重礼,请求支援。”
“大汗已率军出发,准备从侧翼进攻九部联军,策应乞颜部反击。”
……
桑昆伸手拨弄着腰间镶嵌宝石的刀柄,发出清脆声响。
这位刚满三十岁的克烈部实权人物,身形矮壮,犹如一块从山岩上崩落的巨石,满脸横肉,粗重的眉毛拧成疙瘩,眼神中透着草原狼王般的凶狠。
多年来,克烈部的对外征战,他几乎从未缺席,在马背上立下赫赫战功,早已成为克烈部公认的下一代大汗。
因为王罕和铁木真的父亲是结义安答,所以桑昆和铁木真也成为了结义安答。
但是桑昆挺看不起这个结义大哥,一提及铁木真,桑昆嘴角就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铁木真为了巩固与克烈部的关系,曾经提议让长子术赤娶桑昆的女儿,同时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桑昆的儿子秃撒合。
但桑昆也学着关羽来了一句,虎女岂可配犬子,联姻无疾而终。
两人之间的嫌隙,早已如草原上的裂谷,难以弥合。
“哈哈哈~”
听完信使的汇报,桑昆仰头发出一阵刺耳狂笑:“铁木真?那个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窝囊废,还妄想带领士兵打败敌人?”
“想当年,蔑儿乞人突袭,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人被人掳走,还给他生下了一个蔑儿乞人血脉的儿子,哈哈哈~”
“如此无能,连自家女人都守不住,又怎能守住疆土,带领将士冲锋陷阵?”
这个时代有一种传统,名叫‘杀首子’。
指的是,抢来的女人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在无法确定真正生父的情况下,往往会杀掉这个孩子。
以此来保证血统的纯正,保证权力不会落入其他家族的手中。
所以,在明知道术赤的血脉存疑的情况下,铁木真还坚持认他为长子。
这种行为,在很多人眼中就是妥妥的冤大头,在草原上已经沦为笑柄。
“这次九部联军来袭,他乞颜部被打得节节败退,不正是他无能的最好证明?”
“我看他就是草原上的独狼,看似凶狠,实则懦弱,遇到危险,只会夹着尾巴逃窜。”
桑昆猛地抓起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马奶酒,酒水顺着他杂乱的胡须肆意流淌。
在桑昆旁边,坐着的是一名克烈部将领,名叫必勒格·别乞。
他是桑昆这一派系的人,对铁木真也没有太大好感。
这也是王罕派两人来乃蛮边境统兵的原因。
“阿兰塞长城向南不远,就是金国人的领土。”
“铁木真是想借用金国人的帮助,来抵挡扎木合联军。”
“我们是草原的勇士,铁木真如此行径,无异于引狼入室,与那些背叛草原的懦夫有何区别?”必勒格·别乞沉声说道。
“铁木真恐怕已经忘记了,他的祖先俺巴汗是如何被金国人残忍杀死的了。”桑昆冷笑说道。
这就是他瞧不起铁木真的原因,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