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尽头有笛声传出,极清脆,像玉石碎裂,又如泉水叮咚。
许青窈追随笛声而去,进入一间转角处的房间。
这里的装饰和物件华丽而陈旧,像一袭过时的披风,看着耀眼,实则散发出浓重而潮湿的腐朽之味。
当然,最醒目的当属正中里的一顶大红花轿。
声音便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她掀开帘帏——角落蜷着个红袄绿袖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带我走吧——”她一看见她,就爬起来这样说道。
“婆母,媳妇来看你了。”
老妇人不回答,径自歪着头,神态天真如稚子,“你知道赵郎中在哪儿吗?”
“不知道。”赵郎中或许早已浪迹天涯。
用谎言点燃虚假的希望和一开始就让人绝望哪个更残忍?
许青窈认为对老人应该宽容——所以她选择居中。
介入私人情感已经背离她的原则,她最大程度地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回答,这是生意人的方式。
“淫妇!”她晃着脑袋左右打量她良久,神色一变,忽然俯冲出来,伸长指爪,作势撕她的脸。
半姑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按住她,向许青窈致歉,“夫人莫怪,老夫人这是又犯病了。”
许青窈叮嘱了两句,转身下楼。
想起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对着轿子里的痴人,“叶凤阁,我会帮你找到赵郎中。”期限是有生之年。
毕竟,她还欠他半本医书。
也怪,那癫狂的老妇听见这话,忽然就安静下来。
不知是因为“叶凤阁”三个字,还是一声“赵郎中”。
日影西移,许青窈从楼上下来,在满园杏花疏影里撞见一人。
“叔叔怎么在此?”
“我来看看婶娘。”
这一句话,再次提醒了她这座宅子里古旧的恩怨,许青窈噤了口,她不喜欢那些家族秘辛,总觉得太过黏稠,像前些日子的雨天,惹得到处都发霉。
他竟然会来看婆母?按理说,他应该恨大房才对,毕竟是公翁害他失去了母亲——难道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薄青城看着女人思索的样子,就知道,她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她还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战利品。
他敛去眼中那丝精光,抬步跟上她。
“你猜下一任族长会是谁?”
她表现得兴致缺缺,“只要别再来找我的碴就好。”上一任族长,算是被她彻底得罪了,这一轮的新陈交替对她有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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