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元澄这声唤中,有真正的笑意,“你便是想避世,有人也不会让的。”终于齐心了。
“谁不让?”她不能逃吗?
“我不让。”淡淡的烟中,走出遍闪宝石光芒的金银,“你二哥我要卷进去了,三妹怎能独善其身?”
三弟变成三妹,因为墨紫从今以后都不用再扮男人而混,拜皇帝金口玉言所赐。
再冷冷一瞥元澄,“明明自己也不会让,说什么有人有人的。你说话不能干脆点吗?”
元澄垂眸一会儿,抬头便对墨紫笑言,“难得你二哥说得不错,我确实不想让你就此隐遁。这世道,便是要隐,也得天下平定。否则,所谓开一方乐土,不过自欺欺人。”
金银嘴合不拢,打着扇子,笑得猖獗,“元澄,你也有跟我承认错的一天。”
“我没有跟你承认我错,我是跟墨紫说你说得不错。”状元嘴,权相嘴,自然生花。
金银明骂他嘴刁,“我家三妹,你瞧瞧这宅子可喜欢?二哥送给你的。”
墨紫看元澄,挺老实地说,“我还以为是他买的。”
“他一个穷酸四品官,哪来闲钱?”金银似乎忘了自己在说一名贪官,“主意是他的,出钱的可是我。”
“不用你送,我自己买就是了。”墨紫真问,“多少银子?”
金银有点诧异,“我钱庄里虽然存着红萸的几千两银子,难道你想挪用?”他以为她只是帮元澄管。
“我自己有点钱。”最近刚赚的。
“哦?你才从敬王府出来几日,这就有私房钱了?”金银小佩服一下。
“你给的啊。”元澄说道。
墨紫急扯元澄的衣袖。
元澄眼睛一眯,没理,“她卖一颗珠子,两头收钱,你给她三万两,那头给她——”手臂吃痛,竟叫身旁女子掐了一把。
金银扇子狂扁雪花,“那珠子,卖二十万两?”眼睛眨得像扇子,装悲愤委屈,“三妹,我那么相信你,你竟骗我”
墨紫忍住笑,正经着神色,“金大少精明不过我,还是大方些认了好。再说,那银子也不会白要了你的,以后总有好处。”
“哪里是我小气几万两银子?你对他——”金银指着元澄的鼻子,“什么事都不瞒着。咱们一起结拜的,实在厚此薄彼。”
“我哪有告诉他。不过住在他的地方,还有能藏起来的秘密么?”不知多少暗桩。
金银一想,也对,“你今后就住这儿了,再不用让他监视。”
“你住这儿,就让他监视了。”元澄凉来一句,“他无处躲,借你的名义买了宅子,想躲杀身之祸。小心你姐妹二人被他连累,让人一偷袭全拎走。”
墨紫终于忍俊不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过了几日,吏部差人上柳园,为她送来特制的精美女官服,官聘文书以及官印。小吏走时,毕恭毕敬称一声宋监察,让她好半天才适应。
“姐姐,会不会有人叫你宋大人?”托金银暂住在柳园的福,姐妹俩能常见面,“要我说,宋监察和宋大人都挺奇怪的,叫墨紫大人好些。又有女子的名,又有官威。”豆绿拿着女官的玉冠,看姐姐换好官服,便帮她戴上。
锦松袖,团云边,牡丹花中藏大周官纹。玉带束腰,玉冠扎发。面若玉,双眼灵慧,美丽中自强不弱。
豆绿看得眼睛闪光,连说三次好看。
“墨紫大人?”墨紫对着铜镜,左照右照,老实说能见度很低,所以看不出漂亮在哪里,“这个好。等我让人在大门口贴张纸,凡称呼我为大人者,一律加我名,否则不见。”
姐妹玩笑一会儿,墨紫坐车去船司。
船司和上都船场都在江边。船司是负责全国船舶事务的衙门,这么放置,上都船场就等于是船司的直属部门,受到的重视远比其他地方的官船场多。墨紫上回进得是船场,但问她沉船事件的人却是船司司正官,且参与询问的大匠师们个个神气,言辞咄咄逼人,大概就是直属的优势。
由门官领着去见上司,留意到司府内其他官员偷偷打量的目光,墨紫报以微笑,却换来全然无视。
元澄这顿饭,她可以逃掉了。想着,眉挑眼弯,尽管受到很多的白眼,心情还挺好的。
半路遇到船场大掌事对面而来,她微微颔首,主动打招呼,“殷大掌事。”
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