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安度问陈沧在学校的情况,有没有新认识玩得好的朋友,比起郡城小学更喜欢哪里。
&esp;&esp;陈沧回寄几张照片,赋上一纸他手绘的校园地图,答:“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更喜欢郡城小学。”
&esp;&esp;升入高年级,学业加重,又相隔两地,她和他的重迭交集只剩下旧忆。通信频率降到每月一封,再降到两月一封,文字较其他交流显得弯绕,愈发疏离客套。
&esp;&esp;画会褪色,酒会挥发,时变皆变。但即便纸短,他们尽量减轻系属的淡化趋势。
&esp;&esp;“学校把食堂拆了,现在改成了报告厅。”安度画完,意识郡城小学早已不属于他的母校,换张信纸,问:“你们课程的进度到哪了?我听说我们学校是全市上得最慢的,现在还没进入复习。你们呢?老师出考卷难不难?”
&esp;&esp;她不吝分享琐事:“我在家学习种豌豆,成功了!”
&esp;&esp;又或者寄出明信片:“你去过这里吗?一定要去!树脖子是歪的,还会有猴子和你敬礼。”
&esp;&esp;总是这句结尾:“你和叔叔阿姨最近都好吗?”
&esp;&esp;陈沧也会仔细回复,更像报告学习日常。不过似乎某个时间点起,他回避她所有关于生活的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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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六年级初冬,信箱已空置数月。
&esp;&esp;上一次联络是这年中秋,简短的声音问候。但当天陈沧那边出了状况,“中秋快乐”才说完,便是成年男女语速极快的激烈争吵,听筒砸地,通话骤断。回拨便是忙音,再没接通过。
&esp;&esp;安度担忧万分,连寄两封信存问,两个月后,他的回信姗姗来迟。
&esp;&esp;陈沧终于主动吐露家中简况:“我爸妈……可能要离婚了。”
&esp;&esp;他给了新的联系方式,小区门口一间快餐店的号码:“和老板留言,我看到会回电。”
&esp;&esp;信末,陈沧连画好几个微笑,可安度看了又看,总觉得那些括弧应当从右往左理解。
&esp;&esp;离婚,就是他父母不再在一起生活的意思,他会变成没人要的小孩吗?
&esp;&esp;她提笔,写下“陈沧:”几字,又收了笔盖,放弃回信。
&esp;&esp;信能做什么呢?“你别沮丧”“叔叔阿姨会和好的”“他们一定都爱你”之类,她能想出一百句,可他向来比她更懂,寥寥几百字,依旧匮乏贫瘠,无法实质地帮到他。
&esp;&esp;安度驻足挂历前,琢磨良久,暗暗盘出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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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奶奶,您要去姚城出差吗?月中到元旦都在那边?”安度喜滋滋将全满分成绩单铺在易美珍眼下,“我考这么好,今年学校期考早,放假也早,我不想和张姨两个人待在家了,可不可以奖励我跟团旅游?”
&esp;&esp;“安安成绩不错。”易美珍推推老花镜,“嗯,奖励可以,你要去哪里?旅行社找好了吗?”
&esp;&esp;“找好了,您同意的话我明天就报名!是……西南几个城市连游的路线。”她增添可信度,拿出一本宣传册。
&esp;&esp;易美珍看一看,“旅游团都有谁?有认识的人吗?让王伯或者周姨妈跟着你去吧,你从小娇滴滴,一个人爬山涉水,苦了累了准哭鼻子。”
&esp;&esp;“绝对不会!我有同班同学和她表姐一起,您就别管那么多嘛!独立必须自主,我想自己去。”
&esp;&esp;事宜繁忙,来电不断。易美珍无暇细究,粗略评估后同意:“行,奶奶批准你。钱、手机、衣服、药品都带上,让张姨替你收拾。”
&esp;&esp;“好耶!”安度搂着易美珍脖子重重亲一口,“我肯定克制粗心大意,丢叁落四的毛病!”
&esp;&esp;易美珍笑:“几号出发?”
&esp;&esp;安度:“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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