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番娃嘲讽,说时还不忘抖抖他一身新做的衣服。
&esp;&esp;“是搬走了。”
&esp;&esp;“搬哪去了?”
&esp;&esp;“衙坊呀,衙坊静公宅。”
&esp;&esp;阿黄手一指,指向前方。
&esp;&esp;番娃唾骂离开,以为阿黄戏弄他,抬眼望向桓墙内的静公宅,隐隐还真得看到楼上有人。
&esp;&esp;静公宅自从那位赵提举走后,还住过一位判官,可也在去年秋时搬离,到现在宅子闲置多时,不应该有人。
&esp;&esp;抱着狐疑,番娃进入西灰门,走到静公宅门口,果然看到里边有仆人在洒扫、搬运物品。
&esp;&esp;呵,还真有人入住。番娃不屑想着,肯定是哪位新上任的官人。
&esp;&esp;也就在番娃把嘴一撇的瞬间,他眼角瞥到一个身影。那是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一身华美服饰,文雅贵气,他眉眼清秀,身材脩长,不是别人,正是李果。
&esp;&esp;番娃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惊慌失措地跑出衙坊,直奔城东去禀报。
&esp;&esp;不日,关于李果在廉州得到一颗六分珠,卖了万缗的事,在刺桐城内广为流传。许多好事者,还特意跑去静公宅探头探脑。不过李果自从搬到静公宅就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能够看到他。不说李果,连果娘和果妹都见不到踪影,静公宅大门严牢,仆人、门子不少。
&esp;&esp;能进出静公宅的,只有瑾娘、阿七、小孙等几位好友,及李果在衙后街的几位交好邻居。其他人闲人,一律被门子拦下,不管怎么分说,都不给进。
&esp;&esp;外人指责李果发财后就六亲不认、心胸狭隘。然而李果也不在乎,他穷困潦倒时,谁对他好,谁对他差,谁落井下石,他记得清清楚楚,他就是这么记恨。
&esp;&esp;午后,瑾娘带着弟弟小山到静公宅,见到李果笑语:“小山吵着要找果妹姐,还想让果妹哄他睡觉呢。”果妹听到声响,走出来,问候瑾娘,蹲身帮小山擦鼻涕,牵着他到院子里玩耍。
&esp;&esp;瑾娘看着果妹离去,今日果妹穿得漂亮,头上绑着两条销金的头须。
&esp;&esp;刚搬进静公宅那会,果妹夜里总是醒来,执着蜡烛,到处走动,看着这舒适、漂亮的家宅。果娘问她可是睡不着,果妹说:怕是梦,梦醒后,又睡在漏水透风的老房子里。
&esp;&esp;这事,果娘和瑾娘说过,也是一番唏嘘。
&esp;&esp;“果子,她看来也习惯了。”
&esp;&esp;“不说果妹,我有时也恍惚觉得是在梦里。”
&esp;&esp;李果做梦都想不到,他有天能够住进静公宅,还是住在赵启谟曾经睡过的寝室。
&esp;&esp;“往后可不能再这么称呼你果子,得换一个,要取个正式的名字。”
&esp;&esp;瑾娘认真说着。
&esp;&esp;“多年前,我在静公宅由赵舍人的书童教识字,那时赵舍人给我取了个学名,叫南橘。”
&esp;&esp;李果望着熟悉的庭院,风叶萧萧的梨树,幽幽讲述。
&esp;&esp;“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esp;&esp;瑾娘轻轻咏诵,取这样的名字,是有其寓意和寄托。
&esp;&esp;李果点了点头,走至一株高大的茉莉花前,他眼眶泛红,然而不想被瑾娘发觉。
&esp;&esp;“这是个好名字,赵舍人也是有心。”
&esp;&esp;瑾娘称赞。她已有许多年不曾见过当年那位翩翩少年郎,这些年过去了,大概已经长成一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吧。
&esp;&esp;“瑾娘,你来啦,快来喝盏茶。”
&esp;&esp;果娘从屋中走出,身后还跟随着一位丫环。果娘的衣服不似李果和果妹那般华美,褙子朴素无华,发髻上插着一支玉簪,素雅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