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冲道:“就地关押,若有人问起,就说路途遥远,押送途中可能会遇到安伮人设伏。”
这一战中,安伮两路大军主帅皆被梁军所俘,同样也有不少梁军将士被安伮所俘,再加上从前安伮人掳掠的大梁百姓,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安伮必定要赎回他们的两位王子,大梁也得要回所有梁人。
到时候进行和谈,不管朝廷派谁来谈,江冲都信不过,手里总得握着点筹码。
路章:“是。还有,从京城来的豫王府侍卫求见。”
江冲翻阅阵亡名册的手一顿,“知道了,叫他进来。”
小钟到北境一个多月了,但是因为战火四起,迟迟见不到江冲的面,他被困在颂州,帮着守城,还受了伤。
如今可算是见到了,连忙将豫王吩咐他交给江冲的信呈上。
江冲先拆的是重阳的信,展信前扪心自问,如若信中所写是最坏的情况,以他目前的状况能不能受得住。
答案是能。
不论韩博发生了什么、是否安好,他都能稳得住。
于是展信,看完第一句江冲就皱起了眉头。
重阳是个好孩子,他知道江冲最关心什么,在开头第一句就交待了韩博的近况——他失踪了。
去年八月初五,韩博二叔韩仁义被抄家,韩仁义打入死牢,其家眷下狱等待流放;韩博他爹韩仁礼的棺椁被人从祖坟里刨出来,去掉所有朝廷官员才能享有的葬仪,重新按照庶人礼仪下葬,韩博、韩章兄弟二人按律革除功名,并接受笞刑二十,看在江冲的面子上,当地官府表示可以拿钱赎抵免于刑罚。
韩氏经过一场鸡飞狗跳,族人指责韩博明明攀附上了平阳侯,关键时刻却不肯为自己的亲二叔求情,韩博直接一通嘲讽,将苏南韩氏族老羞辱了个遍。
同族里闹翻之后,韩博搬出韩家大宅,将一众奴仆遣去观州,只带两名小厮寻了一处偏僻的山中寺庙,打算在寺里守完最后两个月。
八月廿五,韩博分别以送信、买点心的名义支开小厮二人,直到三天后小厮回来才发现韩博在禅房留了张纸条说自己出门办点事,会自己去金州。
之后任凭随从们翻遍整个观州,都没有找到韩博的踪迹。
就在随从们打算将此事传回京城时,旻州发生瘟疫,相邻的观州官道也不许通行了。
重阳在信中说,旻州雁山县的瘟疫是九月中旬闹开的,从八月廿五到九月中旬,整整二十天,只要韩博没在原地逗留,只要他不往雁山方向去,就不会进入瘟疫范围。
重阳发完这封信之后,他自己也被困在了观州。
江冲仔细读完两遍,又在信封里摸了摸,果然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另有要事了结,金州之约必不敢忘”。
是韩博的笔迹。
江冲烦躁不已,他抬手按住胸口位置,那里有一个锦囊,锦囊里装着兵符和几块薄薄的翡翠残片。
韩博曾经送他的翡翠小月亮,他一直挂在脖子上,但是前不久在行军途中它碎了,等江冲发觉的时候,找遍全身就只能找到几块残片,没法再拼回原本的样子。
当时江冲就在想,这是不是昭示着韩博出了什么事,之后战事吃紧,他也没法派人催问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