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看到了孙元起的忧郁和困惑,一位年近六旬的传教士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本《圣经》,和孙元起说了一句话,可能是打招呼。;
看到有人走近,孙元起从沉思中回过神,看了那传教士一眼。
传教士看他没有说话,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孙元起听不懂的语言。
孙元起用英语说道:“对不起,我想,如果你说英语的话,我应该可以听得懂。”
“你会说英语?那再好不过了!”传教士在胸前划个十字,“我可以在边上坐下吗?”
“请自便,神父。”孙元起说。
坐下之后,传教士盯着孙元起:“年青人,我能看见你的软弱与彷徨。来吧,说给我听听。上帝或许会听到你的心声,给予你指点。”
孙元起从来都不是一个倾诉**很强烈的人,而且,自己遇到的这些和谁倾诉去?于是,他摇摇头:“恐怕没有人能够给我指点。即使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善良。”
“神说,但要敬畏耶和华你们的神,他必救你们脱离一切仇敌的手。”传教士显然不会被这一个小小的挫折所吓退,他开始长篇大论,“我们都是耶和华牧养的羊群,在这世界上,随时会被撒旦的使者所迷惑,寻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只要我们诚心地做神的子民,向神倾诉祈祷,他便会听见你的诉求,给予你指点,不至于沉沦……”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孙元起,自然不会被传教士这套理论的蛊惑。但知道他好心,不忍心落了他的脸面,加上路途寂寥,便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他闲聊。
“……说出你的困惑吧,孩子,上帝对于人类的指示都记载在《圣经》中,现在由我来陈述给你。”
“什么,上帝对于人类的指示都记载在《圣经》中?”孙元起不是要和他打嘴仗,只是随便反问一句,以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他说话。
“是的!”传教士笃定地回答道,他举起《圣经》手臂正好挡住斜射过来的夕阳,迎面看去,很有几分圣洁的色彩,“上帝所说的,都记载在《圣经》中,指示你所当行的事。”
孙元起心中一动,向传教士借过《圣经》,在夕阳的光辉中闭上眼睛,默默静心一会,然后左手随意翻开一页,右手的食指在纸面上一点,睁开眼,却是《创世纪》中的一句:
“拉班带领他的众弟兄去追赶,追了七日,在基列山就追上了。”
二十一、苦听鲸鲵涨海潮
在海上航行了半个月,终于到达了本次航程的终点:旧金山,也称三藩市、圣弗朗西斯科。
在下船的时候,有美国的海关人员检查。见是金发碧眼的,手一挥,便放行了;如果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则全都带到另外一间屋,要细细审查。孙元起有美国公使馆的证明,又有耶鲁、mit、美国化学会的邀请信件,自然不惧怕他。那海关人员看见比自己还高些的孙元起一脸轻松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扫视一眼,又看见手里捏着几份英文证明之类的。本来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挥挥手,把孙元起放行了。
拖着行李,刚走出码头,就见外面围着一群接人的,举着各种写着名字的牌子。咦,那么怎么有自己的名字?一个大纸牌,上面写着“yorkjohnson”,下面是歪歪扭扭的中文“孙元起”,牌子下面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赫然是卢瑟福。
卢瑟福和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盯着码头的出口。就见有一个人冲着这边儿挥手,定眼看时,不是孙元起是谁?看见孙元起穿着西服、衬衫,打着领带,卢瑟福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这群人中就卢瑟福见过孙元起,见卢瑟福这副吃惊的模样,都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却见一个约略一米八的英俊小伙子走了过来,穿着西服衬衫,打着领带,皮肤白皙,嗯,发型蛮奇特的。神情间有些忧郁,还有一股书卷气,像是一位在校的大学生。如果不是面部轮廓出卖了他,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是来自美国的某所高校。
待走近了,卢瑟福使劲揉揉眼睛,才试探着问:“请问,你是york么?”
“是的,卢瑟福先生。”孙元起笑了出来,伸出右手,“非常高兴再次见到你!”
卢瑟福顿时跳起来,一把抱住孙元起:“york,真是你啊!你的变化是如此的大,以至于我都不认识了!”
孙元起和卢瑟福热烈拥抱之后,才解释道:“所谓‘入乡随俗’,现在到了美国,少不得要做一些改变。对了,你怎么来了旧金山?”
“我接到你的电报,知道你六月份要到美国,从远东到美国每月只有一两班船,想来你乘坐就是六月中旬的这一艘——去年我搭乘的就是这一班呢。”卢瑟福说,“正好麦吉尔大学快放暑假了,我也没什么事儿,便来了。”
“谢谢你!”孙元起怕冷落了他的同伴,便提醒他说:“你还没有介绍你的朋友呢。”
卢瑟福拍拍头:“我一高兴,差点忘了!这些都是我刚刚认识的,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工作,那便是接你。与其我说,不如大家自我介绍吧?”
最先介绍的是一位四十岁的中年人,看样子就是标准的美国学者:“这位是约翰·马丁,来自加大伯克利分校,是位著名的化学教授,同时也是美国化学会西部分会的副会长。我叫戴维·林特,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