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也不早了,都退了吧。”源妃说:“明天一早,平川你就过来。”
平川徐徐地踱出宫门,刚才扇过寒蕊的左手掌还在隐隐作痛。
今夜已经顺利化险为夷,他长吁一口气,却感觉胸口还是无比的郁积,无法释怀。
他明明是有所保留的,为何,还是把她给扇晕了过去?这一巴掌,他实在是扇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寒蕊呢,非要愣头愣脑往他枪口上闯。
源妃看着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寒蕊啊,受得起这一扇吗?
想起她走进源妃真若宫里那苍白的面容,平川死死地捏紧了拳头,在心底幽声道,寒蕊,对不起了……
他忽然有些担心起来,先是母亲去世,接着弟弟疯掉,然后又失去了父亲的宠爱,源妃还要步步逼嫁,她真的承受得起吗?
寒蕊啊,我到底,该怎样来照顾你?
站在静默的天幕下,平川良久无语。
第76章 酒过三巡偶然得知己(下)
寒蕊终于晃晃悠悠醒了过来,润苏赶紧将她右脸上的冷帕子揭了下来,埋怨道:“你也真是,就不知道避着点?他郭平川,又冷又倔,哪是可以讲道理的人?!”
寒蕊沮丧地唔了一声。
润苏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这可好,上回是左脸,这回是右脸,可是对称了,偏生时间又跟不那么恰好……若是在同一个时间,嘻嘻……是不是就跟个猪头一样了……”
寒蕊愠怒地瞪了她一眼。
润苏又取笑道:“还好,还好,眼睛还可以瞪人,不过估计,你这个样子,又该有十来天见不得人了。”
寒蕊脸色一紧,两手张舞起来。
“镜子。”润苏说。
镜子里,一张骇人的脸,右边肿得老高,皮肤都撑得放亮了。寒蕊哀叫一声,放下镜子,一头倒下来,不小心右脸挨着了软枕,又猛地一抽,疼得嘴一歪。
“杀人了——”磐义凑过来,呵呵一笑,拍起了巴掌。
润苏将脸一板,朝向磐义:“睡觉去!”
磐义把两个手掌张开放在脸蛋边,做成个大拱形,仿佛是个猪头的模样,笑着,跳着,说:“杀人了——”
钱公公与平川并肩走着,进了酒馆。
“平川,我看你,好像不怎么痛快啊。”钱公公斟上酒。
平川一仰头,举起茶杯,叹一声:“公公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什么意思么?”
钱公公笑了笑,不答。
“今日畅饮,他日一别,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平川敬酒过来。
“将军您这是要……”钱公公有些诧然。
“不瞒公公,母亲身体不好,我预备请辞,带她回乡下去养老。”平川低声道。
钱公公笑了起来:“将军说笑话呢。你还这么年轻,国家又年年征战不断,少不了你……你要辞官,想必皇上不会同意……”自然。源妃也不会放手。
“将军想走,是为了什么,”钱公公玩味道:“让我来猜一猜吧。”